诏狱的寒气渗入骨髓,苏牧搓了搓冻僵的手指,铁链在石墙上撞出清脆的回响。宁承煜肩头的雪花已经融化,在墨色官服上洇开一片深色痕迹。他忽然抓住苏牧的手腕,将半块虎符塞进他掌心。
寅时三刻,皇陵西侧角楼。宁承煜的声音比诏狱的冰砖还冷,看见火起就吹这个。
一支骨笛滑入苏牧袖中,表面刻着与红绡锁骨如出一辙的狼首图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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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陵的松柏在夜风中沙沙作响,苏牧蹲在汉白玉望柱后,指尖摩挲着虎符上凹凸的纹路。三日前那场雨留下的水渍还蜿蜒在石阶缝隙里,像极了萧玉娆在星图上指给他看的虚假星轨。
来了。
红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苏牧险些拔刀。她易容成驼背的老太监,蜡黄的面皮下却透出熟悉的茉莉香——那夜在运河画舫,她撕开衣袖包扎他伤口时,也是这个味道。
东南角突然窜起丈高的火舌,将祭祀用的纸马吞没。禁军乱作一团,有人高喊护驾,却见太子仪仗正逆着人流冲向火场。
该你了。红绡推他一把,记住要让他看见虎符暗记。
苏牧冲进浓烟时,听见她在背后轻声道:活着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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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道上的青砖烫得惊人。苏牧假装被绊倒,怀中虎符恰好滑落到太子靴边。鎏金符身上,那个被刻意磨花的叁字在火光中若隐若现。
苏公子?太子拾起虎符的指尖微微发抖,这是
漕帮三当家的信物。苏牧压低声音,昨夜有人用它调走了三百漕丁。
火场突然爆出巨响,坍塌的梁柱将人群隔成两半。浓烟中,苏牧瞥见萧玉娆的番邦商队正绕过神厨,驼队货箱里露出半截青铜弩机。
小心!
太子侍卫突然挥刀劈来,苏牧侧身闪避的刹那,看清对方耳后有颗朱砂痣——和枢密院地图上那个神秘标记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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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楼上,宁承煜的白玉簪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面前摆着西域占卜用的兽骨,手指却按着苏牧给的烟花机关。
荧惑守心的天象是假的。他突然对空无一人的身后说,但兵变会是真的。
第一朵烟花炸开时,苏牧正把太子护在青铜鼎后。赤红的焰火在空中化作狼形,二十年前北伐军的集结信号。禁军统领的脸色瞬间惨白。
宁大人占卜得准。苏牧抹了把脸上的烟灰,不过下次能不能换个不烧眉毛的示警方式?
暗处传来红绡的轻笑。她此刻扮作已故皇叔的管家,正将一封信函塞进惊慌失措的礼部侍郎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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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更鼓传来时,萧玉娆在角楼暗格里找到了苏牧。她指尖还沾着番邦商队用的靛青染料,腰间却挂着宁承煜同款的狼牙项链。
漕帮元老承认了。她将密函拍在案上,银矿地图就藏在虎符暗记里。
苏牧望着她锁骨下方若隐若现的狼首图腾,突然想起红绡撕开衣领的模样。窗外又升起一朵烟花,这次是绿色,照得案上密函朱印如血。
明天早朝...萧玉娆话未说完,突然警觉地转头。
瓦片轻响。
宁承煜的官靴踏着烟花余烬走进来,袖口沾着西域香料与血。他解下玉佩推给苏牧,玉上刻着与虎符完全相同的编号。
物归原主。他笑得意味深长,毕竟二十年前,这批虎符本就是为苏家打造的。
夜风吹散最后一缕烟,苏牧摸到玉佩内侧的刻痕——那是现代防伪二维码的雏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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