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它！
云清霜的手猛地覆在我的眼睛上，她的掌心冰凉，像一块寒玉。但我还是看到了——那片黑暗深处的金色瞳孔，和我右眼的颜色一模一样。
颜如玉的凤凰火在周围形成一道屏障，隔绝了外界的视线：你的眼睛……
我知道。我推开云清霜的手，眨了眨眼，视野中残留的暗金色慢慢褪去，塔底关着前八代守墓人，他们说……我顿了顿，葬天塔真正的主人在苏醒。
云清霜的表情瞬间凝固：你见到第四代了？
嗯，他问起你。我盯着她的眼睛，你们认识？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前世的事。
远处传来号角声——幸存的葬天盟修士们正在集结。北方的黑暗暂时退却，但营地已经无法再守。
我们必须撤离。颜如玉打断我们，去‘那个地方’。
三日后，青岚界东南边境。
这就是你说的‘最后避难所’？我望着眼前荒芜的山谷，除了几棵枯树和乱石，什么也没有。
颜如玉神秘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枚凤凰形状的玉符，按在山壁上：薪火不灭，人族永存。
山壁无声地裂开，露出里面灯火通明的巨大洞窟——
一座地下城池。
欢迎来到‘薪火城’。颜如玉骄傲地说，妖族和人族秘密建造了三百年的避难所，能抵挡神魔的感知。
我们沿着石阶走下，城内的景象让我震惊：街道整齐，房屋错落，甚至还有小型灵田和锻造工坊。数千名凡人、修士和妖族混居其中，看到我们时纷纷行礼。
盟主！一个独臂老者激动地跑过来，前线怎么样了？
我不知如何回答。颜如玉替我解围：先安排伤员，详情稍后再说。
老者领命而去，我低声问：这些人是从哪来的？
各地送来的种子。云清霜轻声道，最好的工匠、学者、农夫……如果外面世界毁灭，他们就是人族延续的希望。
我们来到城中央的石殿，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地图，标注着各界的沦陷情况。三分之二已经涂黑——被灾厄吞噬的区域。
现在怎么办？颜如玉摊手，躲在这里等死？
不。我指向地图上唯一还亮着的几个点，这些地方为什么没被吞噬？
云清霜走近查看：因为都有上古遗迹镇压……等一下。她突然皱眉，这个布局……
像什么？我问。
她用手指连接那几个点：像一座塔的轮廓。
深夜，我独自站在石殿顶端，望着头顶人工模拟的星空。右眼又开始隐隐作痛，视野边缘时不时闪过暗金色的光点。
睡不着？
云清霜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身侧，递给我一杯热茶。
我在想那些遗迹。我接过茶杯，如果它们真的组成了一座‘塔’，那塔顶在哪里？塔底又是什么？
她沉默片刻：你右眼的情况越来越糟了。
暂时死不了。我苦笑，倒是你，从没说过你和第四代守墓人的事。
星光下，她的白发泛着银辉：没什么好说的。他是我师兄，也是亲手将我封入玄冰的人。
茶杯在我手中一颤：为什么？
因为我要斩天道。她的眼神变得悠远，而他相信，顺从天命才能拯救苍生。
我们沉默地站着，直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宁静。
盟主！云前辈！一个小童气喘吁吁地跑来，东区出事了！有个孩子在墙上画了奇怪的图案，然后……然后墙活了！
东区的石屋前已经围满了人。我们挤进去时，看到一面墙上的确浮现着诡异的纹路——和葬天塔第六层的符文一模一样。
而站在墙前的，是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瘦小男孩，衣衫褴褛，正用木炭在墙上继续涂抹。
阿土！快停下！一个妇人想去拉他，却被无形的力量弹开。
男孩转头看向我们，他的眼睛——
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混沌的灰色。
第九个。男孩开口，声音却是苍老的，你来得太慢了。
云清霜的剑已出鞘，但我拦住她：你不是阿土。
男孩咧嘴笑了：我当然不是。我只是借他的嘴说话。他指向墙上的符文，认得这个吗？葬天塔的‘钥匙’。
我胸口一痛，黑塔吊坠开始发烫：你是谁？
我是第一个。男孩的灰色眼睛泛起波纹，也是最后一个。
墙上的符文突然亮起血光，组成一个完整的塔形图案。在塔尖的位置，缓缓浮现出一行小字：
**葬天之时，守墓人终。**
男孩的身体剧烈颤抖，灰色褪去，恢复了正常孩子的迷茫：我……我刚才怎么了？
妇人冲上去抱住他，而我们三人盯着墙上的图案——
塔尖的小字正在一滴一滴地……
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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