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墨,柳如意正咬着帕子往肩头和脖子上的伤口敷金疮药。冰凉的药膏渗进皮肉,她疼得闷哼一声。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响,惊得她指尖一颤,丢掉药瓶。抓起中衣裹住伤痕累累的躯体,云鬓散乱间对上那双熟悉的凤目。“殿下……这么晚了,为何来民女房间?”
“对不起,吾的闯入,打扰到你休息了。”鹤之颜立在烛火的光影中,像被抽去脊骨般踉跄着扶住门框。
“有话直说,无需遮掩。殿下这个状态,分明就是出了大事。”
“确实出了大事,吾外祖父...被冠上了豢养死士的罪名!”
“皇亲国戚豢养死士?这可是大罪!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鹤之颜走进屋来,离柳如意近了一些。“外祖父总说世道不安,非要养些武士在身边。如今被御史台参奏,母后连夜入宫求情,却连乾元宫的门槛都没能跨过…...”
柳如意明显也慌乱了半分,“殿下,这件事看似针对老国公,实则是冲着你来的!”
鹤之颜凝视着她,喉结滚动半晌才哑声道:“你果然能与吾想到一处。”从袖中抽出密函,信纸边缘已被捏得发皱,“父皇命我即刻返京。
可眼下沙河县这般狼藉,万鱼县贼寇也未清除,桃花县之事也还未完成…………让吾怎么安心离开。”
“殿下母族在这个时候出事,其中必然藏着更深的算计。
老国公一向忠心耿耿,即便豢养死士也绝无谋逆之意,圣上应该比谁都明白,这分明是有人故意设局。”她来回踱步,烛火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一旦殿下回京,就等于进了别人设好的牢笼,恐插翅难飞。”
柳如意无意识地摸着桌上的匕首,冰凉的触感让她愈发清醒。“连皇后娘娘求情都无济于事,说明圣上早已下定决心,或者说,这根本就是圣上默许的一场阴谋。”
“没错,确实是别有用意。”鹤之颜把密报放在桌上,“父皇是想借此逼吾同意和亲。”
“和亲?”柳如意一惊。
“池国为了与庆国联盟,献上七公主和亲。”
他冷笑着,“说是永结盟好,倒像在逼宫一般。”
柳如意望着鹤之颜眼底翻涌的暗潮——那些凶残的贼寇,与今日加急送来的密报,此刻在她脑海中重叠成血色蛛网。“边壤动乱,莫不是池国在捣鬼!”打开桌上的地图,在庆池边境重重画了个圈。“以战乱为筹码,提醒圣上唯有联姻才能保边境安宁。”
鹤之颜猛地扣住她手腕,掩不住眼中的激赏。“你简直聪明得可怕!”见对方被吓到,疼得皱眉,便又松开手。抓起案上狼毫,在地图上狠狠点出红点,“本殿自请前来赈灾除寇,就是要让池国知道,庆国铁骑绝非虚设。”
柳如意这才恍然,难怪他执意将万鱼县百姓迁去桃花县,还想在边壤修建烽火台。
原来是步步筹谋,只为破池国的联姻死局。
“殿下想以民生固城防,以军备破诡局。”柳如意抚过地图上蜿蜒的边境线,忽然轻笑出声。“而池国只需派一公主,便能解决两国大事。”
话音未落,鹤之颜倾身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耳畔:“本殿定要让你看看——这国之山河,从不需要靠女子的裙裾来守护。”
此话一出,柳如意竟瞳孔闪动,这个杀伐果决的男人,这一刻颇具帝王之气。
“殿下准备何时回京?如今圣上口谕已下,再拖延...恐会惹得龙颜大怒,对殿下母族不利。”
“还没定,睡醒再想吧。”
鹤之颜抬手解开腰间玉带,锦袍滑落时露出月白色中衣的领口。
柳如意脸色骤变,按住鹤之颜欲褪下外袍的手。“殿下,这是我的房间,你的在隔壁。”
鹤之颜低笑出声,吵着柳如意泛红的耳尖吹气。“你不是盼着嫁入太子府?”他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困在桌案与胸膛之间。“本殿要让全天下都知道,吾与你如胶似漆。”
“原来殿下一直在算计,起初还说民女裹挟你。”
鹤之颜温热的唇擦过柳如意耳畔,“你的出现,确实帮了吾不少忙。”
柳如意浑身一颤,“殿下………这房间就你我二人,不必演得太逼真……”
“睡觉吧,好累。”鹤之颜觉得有些扫兴,把外衣脱下丢向柳如意。“帮吾挂好,不许跑。”
柳如意摇了摇头,耳朵和脸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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