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暮春飘着柳絮,禾九溟的青骓马踏碎最后一片灯笼,车辕上的「私奔」二字在火光中扭曲。章盛悦的素白披风掠过街角,指尖划过车辕暗格——那里藏着夜蛛细作的「焚蛛油」引信,只需她机关伞的燧石链擦出火星,便能点燃整条朱雀街的火药。
「追!别让毒宗余孽逃出城!」太子特使的钢刀劈开柳树枝,三百内厂死士的黑色灯笼连成铁流,却没看见街角茶馆二楼,绿萝正用镜水阁的「千里镜」锁定火药埋放点。
禾九溟忽然勒住缰绳,青竹伞在地面划出毒蛛纹:「盛悦,该点火了。」
章盛悦的燧石链「咔嗒」扣在伞骨,火星溅落的瞬间,整条朱雀街的商铺屋檐同时爆燃,特制的「焚蛛油」火焰腾起蓝紫色毒雾,追兵吸入的瞬间,兵器竟转向同伴——那是混在火药里的「迷心粉」,能让人看见最恐惧的幻象。
「秦王黑甲卫!」有人望着火墙后浮现的狼头旗,发出惊恐的惨叫。禾九溟的伞尖挑起燃烧的灯笼,露出灯笼内侧的秦王狼头纹,转身对太子特使笑:「你以为追的是私奔的皇子皇妃?不,是给秦王谋反的——铁证。」
特使的瞳孔骤缩,看见火墙中杀出的「黑甲卫」,分明是夜蛛细作假扮,却个个手持秦王军的狼头刀。章盛悦的机关弩突然从袖中滑出,十二支淬毒弩箭精准射穿三名门阀暗哨的咽喉——他们袖口的三瓣梅纹,正是章明修派来监视的细作。
「阿溟,东城门的火药已引爆!」绿萝的呼声混着爆裂声,远处的城楼在火光中摇晃,「赵通的内厂援军,正往玄武门去了!」
禾九溟忽然拽住章盛悦的手腕,青骓马踏着火海奔向玄武门,伞面寒蝉纹在毒雾中划出逃生路线。章盛悦望着他后背染血的衣摆,忽然想起寒潭底他引开毒鱼的背影,指尖在他掌心画下毒蛛——这是镜水阁「弃车保帅」的暗号。
玄武门的火墙轰然倒塌时,秦王的黑甲卫恰好赶到,为首将领接过禾九溟手中的染血密报,上面盖着太子近卫的鹰纹火漆:「秦王殿下,太子军正在朱雀街埋伏。」他忽然咳嗽着按胸,血誓印记在火光中格外醒目,「请务必,保护盛悦。」
章盛悦的机关伞在黑甲卫中划出水痕,忽然发现这些士兵的靴底,印着与赵通相同的毒蛛纹——那是毒宗外门的标记。她忽然轻笑,任由黑甲卫「护送」她上马,袖中滑出的,却是禾九溟早已准备好的,伪造的边军布防图。
子时的北疆军帐,赵通的尖笑混着炭火声:「九殿下果然守信,边军布防图到手,秦王的十万铁骑,不过是囊中之物。」他望着禾九溟递来的羊皮图,袖口的毒蛛刺绣在火光下泛着微光,「等太子和秦王两败俱伤,这天下——」
「督主以为,我真的会投靠你?」禾九溟忽然轻笑,青竹伞尖抵住对方喉结,伞骨弹出的淬毒刃,正是从寒潭地宫取出的毒宗秘器,「你袖口的血蛛堂标记,早在金銮殿就暴露了——十年前毒宗灭门,你才是挥刀的刽子手。」
赵通的瞳孔骤缩,这才发现布防图的边角,用毒蛛丝写着「赵通灭门真相」。帐外突然传来惨叫,镜水阁的水波纹暗号在夜色中闪烁,绿萝的身影破帐而入:「阁主已安全,夜蛛细作,已按计划控制玄武门。」
禾九溟忽然撤伞,指尖在布防图上连拍七下,图中北疆的山脉竟自动翻转,露出底下的地宫入口坐标:「督主,这张图,不过是引你入局的饵。」他望着赵通青白的脸,「真正的杀招,藏在你以为安全的内厂密室——那里,有章明修与皇帝的密信,写着『赵通乃毒宗余孽,必杀之』。」
帐外的火光映红他的眼,禾九溟忽然想起,章盛悦在火焚城时,故意让门阀暗哨看见她射杀细作——那是为了让章明修相信,她与禾九溟决裂,从而放松对密室的警惕。而赵通,这个自以为掌控全局的内厂督主,终究成了他们激化皇室与门阀矛盾的,最后一枚棋子。
章盛悦立在船头,望着京城方向腾起的火光,机关伞面倒映着禾九溟传来的血誓密语:「赵通已入局,章明修的密室,就交给你了。」她忽然轻笑,指尖划过腰间的寒蝉玉牌,与禾九溟的半块,在水面投出完整的地宫图腾。
「阁主,家主的船队已出扬州港。」绿萝的声音混着水波声,「他收到的密报,说您在火焚城被秦王军劫走,勃然大怒。」
章盛悦望着水面倒影的双生图腾,忽然觉得,这场火焚城的戏码,烧的不仅是太子的追兵和门阀的暗哨,更是将赵通、章明修、秦王三方,都推进了她与禾九溟早已挖好的,地宫的,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陷阱。
夜风送来远处的钟鸣,惊落檐角柳絮。章盛悦忽然摸向胸口的血誓印记,那里传来禾九溟的心跳,混着北疆的风雪与京城的火光,竟比任何算计都更真实。她忽然轻笑,笑得比护城河的水更冷,也更决然——因为她知道,当禾九溟将布防图交给赵通的那一刻,他们就早已不是任何势力的棋子,而是执棋者,用毒与火,在这王朝的棋盘上,写下属于双生蛊宿主的,最毒的,也最辉煌的,一局。
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护城河的水,倒映着两个交叠的身影,一个在火海中布局,一个在暗夜里破局。而他们的血誓印记,此刻正在这火光与夜色中发烫,与毒宗地宫的心跳,产生着越来越强烈的,致命的,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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