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边军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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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疆的风沙卷着碎雪,将秦王军帐的牛皮毡拍打得猎猎作响。禾九溟盯着沙盘上的狼头旗,指尖划过居延海的标记,袖中「幻毒·马狂散」的药粉正顺着指缝渗入木盒——粉粒呈极细的雪蚕状,在烛火下泛着幽蓝荧光,正是镜水阁秘传的战马狂躁剂。

「监军大人,草原八部的三十万铁骑已过玉门关,前锋距大营不足三十里。」副将王猛的声音混着甲胄摩擦声,手按剑柄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禾九溟的青竹伞尖轻点沙盘上的无定河,伞面寒蝉纹与河湾处的毒蛛图腾重合:「王将军可知,草原人谚云『战马踏冰日,铁蹄自相残』?」他掀开木盒,冷雾状的药粉溢出,在帐中凝成战马撕咬的幻象,「子时初刻,让弟兄们在无定河上游投放『融雪露』——每十桶水,兑三勺马狂散。」

王猛的瞳孔骤缩,忽然想起三日前镜水阁商队送来的「御寒物资」,箱底暗格藏着的,正是与禾九溟袖中相同的药瓶。他尚未开口,帐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传令兵捧着染血的加急军报闯入,狼头纹火漆印在风雪中格外刺眼:「报!秦王手谕遭劫,三成兵力按调令南下了!」

禾九溟的伞骨「咔嗒」弹出淬毒刃,刃口映出他眼底的冷光:「调令上的狼头印,可是盖在左下方第三颗星的位置?」他忽然冷笑,「那是太子党惯用的偷梁换柱手法——王将军,烦请你亲率两万精兵,去『追击』这支『叛军』。」

王猛领命退下时,看见禾九溟从袖中取出另一道调令,狼头印的星位与秦王暗纹完全吻合——被劫的调令不过是诱敌的饵食,真正的兵力部署,藏在无定河下游的毒荆原。

无定河畔·毒雾初绽

子时三刻,无定河上游的破冰声惊起寒鸦。二十名夜蛛细作潜入河床,将浸满马狂散的药囊沉入河底,幽蓝荧光顺着水流扩散,在冰面下织成毒蛛状的光网。最先饮马的草原战马突然发出嘶鸣,前蹄腾空时,眼瞳已染成诡异的靛青色。

「咴儿——!」

第一声马嘶撕开夜幕,紧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悲鸣。草原骑兵惊觉战马啃咬同伴的咽喉,鲜血溅在冰面上,竟腾起与药粉相同的荧光。禾九溟站在高处,青竹伞撑开时,伞面倒映着混乱的敌阵:战马互相撕咬,骑士被掀翻在地,兵器相撞声混着毒雾的嘶鸣,在北疆的雪原上,织成最致命的战歌。

「大人,太子军的斥候已接近毒荆原。」绿萝的密语通过血誓印记传来,带着镜水阁特有的水波纹震颤。

禾九溟望着沙盘上的毒荆原标记,那里用朱砂画着十二道水痕,正是镜水阁「寒江九阙」的机关变种,每道水痕对应三排涂满雪蚕毒的荆条。他忽然轻笑,指尖划过腰间的寒蝉玉牌:「通知镜水阁死士,等太子军踏入第三道水痕,便点燃荆条上的焚蛛油。」

毒荆阵·反间计成

卯时初刻,毒荆原腾起蓝紫色火焰,烤得积雪滋滋融化。太子军的前锋刚踏入荆条阵,战马便被毒刺划破蹄筋,骑士坠地时吸入的毒雾,正是与马狂散相生的「迷心粉」,眼前浮现出秦王黑甲卫的幻象,刀枪竟转向自己人。

「中计了!」太子副将的呐喊被火焰吞没,他眼睁睁看着三万大军在毒荆与火雾中折损过半,染血的太子军旗被毒刺勾住,狼头纹与毒蛛图腾在火光中交叠,讽刺地证明着这场溃败。

军帐·染血的饵

戌时的军帐内,禾九溟将染血的太子军旗拍在沙盘上,旗角的三瓣梅纹还滴着毒荆的汁液:「盛悦,你看这军旗上的毒渍,足够秦王相信,我亲手斩了太子的前锋。」

章盛悦的机关伞搁在膝头,伞面水波纹映着他眼中的冷光:「你故意让太子军截获假调令,又在毒荆阵用了镜水阁的『迷心粉』——现在秦王以为你灭了太子的边军,赵通以为你投靠了秦王,而太子……」

「太子只会以为,我和秦王联手坑杀了他的三万精兵。」禾九溟忽然凑近,指尖划过军旗上的毒渍,「但他们都不知道,毒荆阵的布局图,是你改良的镜水阁『水鬼阵』,而马狂散的配方里,掺了能让战马记住太子军旗气味的『醒魂粉』。」

章盛悦忽然轻笑,笑得比北疆的雪更冷:「所以草原八部会认定,是太子军对他们的战马下了毒,而秦王……」她顿了顿,指尖点在沙盘上的寒潭标记,「会因为这面染血的军旗,彻底信任你这个『镇毒将军』。」

军帐外忽然传来马蹄声,秦王的信使捧着狼头印信闯入,信封口的火漆,正是禾九溟三日前「遗失」的那枚。他望着章盛悦腕间的银铃,忽然想起寒潭底的壁画——毒宗宗主与圣女背靠背御敌的场景,此刻在军帐的烛火下,与他们的身影渐渐重合。

「阿溟,」章盛悦忽然开口,指尖划过他掌心的毒蛛印记,「赵通的密报,已经送到了皇帝手里,说你在边军私藏毒宗秘药。」她忽然将染血的军旗塞进他袖中,「但皇帝更在意的,是太子的三万精兵,为何会折损在小小的毒荆原。」

禾九溟忽然轻笑,将青竹伞靠在帐柱上,伞面的寒蝉纹与军旗的狼头纹,在地面投出双生图腾:「让皇帝去猜吧。」他望着帐外的火光,「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秦王相信,我能帮他拿到真正的虎符——而那枚虎符,此刻就在你父亲的密室里。」

章盛悦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寒蝉玉牌,想起寒潭地宫的冰棺,淑德太后手中的镜水玉牌,此刻正与他的玉牌遥相呼应。她忽然明白,这场边军之乱,不过是他们织就的第五张网,网的中央,是秦王的信任、太子的猜忌,以及皇帝的忌惮,而真正的杀招,藏在玉牌合璧后显现的,地宫入口的坐标里。

北疆的夜风卷起帐帘,远处的毒荆火尚未熄灭,映得整个雪原泛着诡异的蓝光。禾九溟望着章盛悦眼中倒映的火光,忽然觉得,这场毒雾与火的盛宴,烧的不仅是草原骑兵的铁蹄和太子的精兵,更是将整个大朔王朝,都推进了他与章盛悦早已布好的,毒蛛网的中心。

而那面染血的太子军旗,此刻正躺在沙盘上,旗角的毒渍,正在慢慢渗进北疆的冻土,如同他们的血誓印记,在王朝的根基上,刻下越来越深的,致命的,属于双生蛊宿主的,不可磨灭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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