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盐船计

换源:

  江南的晨雾还未散尽,镜水阁的十二艘盐船已泊在扬州码头。章盛悦的素白披风扫过船舷,指尖划过新封的盐包,忽然顿住——盐包缝隙里露出的,是禾九溟三日前“借走”的秦王狼头纹火漆印。

「阿溟,你果然来了。」她转身时,机关伞的水波纹恰好映出他青竹伞上的寒蝉纹,「三成盐引收益,换你停手科举改革——这是父亲能给的最后底线。」

禾九溟的伞尖轻点甲板,毒蛛丝顺着木纹渗入船底:「盛悦可知,扬州盐商昨日收到的护运公文,盖的是你的镜水阁玺?」他忽然展开半幅批文,狼头印泥里混着水波纹暗记,「三万黑甲卫已在长江口候着,他们的兵器,就藏在盐块夹层里。」

章盛悦的瞳孔骤缩,批文上的朱砂印,分明是她今早才换的镜水阁密印。她忽然轻笑,指尖划过批文角落的「秦王」二字:「你连我的印信更换时辰都算到了,就不怕父亲让整条长江的盐船,都沉进寒江?」

回答她的,是江面突然响起的破空声。

三支淬毒镖划破晨雾,直奔章盛悦面门。禾九溟的青竹伞「咔嗒」展开,伞骨弹出的雪蚕针精准击落两支,第三支却擦过她肩头,毒镖尾部的「明」字在血珠中若隐若现。

「是赵通的『七日蛊』。」禾九溟忽然按住她的手腕,血誓印记在伤口处发出微光,「毒蛛纹路顺着血脉爬向心脉——」他忽然咬破舌尖,将血滴在她伤口上,毒蛛印记竟与她腕间的水纹重合,「解药在秦王虎符里,而虎符……」

章盛悦的指尖掐入他掌心,感受着与自己同步的心跳:「在赵通手里。」她望着江面浮现的黑影,三十艘画着千日红纹的快船正围拢过来,「父亲果然和赵通勾结,想借盐船案,同时除掉你我。」

禾九溟忽然拽着她躲进盐堆,毒蛛丝在船板下发出嗡鸣——那是夜蛛细作启动的机关。他望着她肩头的血渍,忽然轻笑:「盛悦可还记得,三年前你在镜水阁演的那场『投毒戏』?」他指尖划过她伤口,「这次,该换我来当你的解药了。」

毒镖的毒性顺着血脉蔓延,章盛悦感觉视线开始模糊,却看见禾九溟从盐堆里取出半枚虎符——正是她在机关斗中从初代宗主骸骨处取得的寒蝉纹玉牌。两块玉牌合璧的瞬间,船底传来机关转动声,露出藏在龙骨中的毒宗秘药。

「赵通的虎符是假的,」禾九溟将秘药敷在她伤口上,「真正的解药,藏在毒宗地宫的核心。」他忽然抬头,望着渐渐逼近的快船,「而那些船,装的不是千日红毒,是章明远的狼头旗。」

章盛悦忽然怔住,毒镖尾部的「明」字,此刻在她眼中化作章明远的蟒纹披风。她忽然扯下鬓边的水波纹银簪,簪头淬毒的尖刺划向自己掌心,鲜血滴在船板上,竟自动拼成镜水阁「反杀」的暗号。

「通知绿萝,启动『寒江九阙』,」她的声音混着毒雾的腥甜,「让那些挂着千日红纹的船,尝尝自己的毒镖滋味。」她忽然握住禾九溟的手,血誓印记在合璧的玉牌上爆发出强光,「阿溟,我们的血,从来不是任人抽取的饵料——而是能逆流而上的,最毒的浪。」

江面突然腾起蓝火,那是镜水阁死士点燃的「焚蛛油」。禾九溟望着章盛悦在火光中苍白的脸,忽然想起十年前在毒窟,她替他吸出伤口毒液时,也是这样的眼神——冷冽如冰,却藏着灼人的热。

「虎符合璧的瞬间,地宫入口的方位已经显现,」他忽然将玉牌塞进她掌心,「赵通和章明修的算计,不过是帮我们炸开通往地宫的,最后一道冰墙。」

章盛悦忽然笑了,笑得比蓝火更冷:「所以你故意让我中镖,就是为了逼父亲和赵通动手,好让他们的船,成为我们血誓的祭品?」她忽然咳嗽着扯下披风,露出底下绣着毒蛛纹的中衣,「阿溟,你我之间,从来没有饵与鱼的分别——我们是拴在同一条毒蛛丝上的,互为毒引的,双生宿主。」

快船的惨叫声响彻江面,镜水阁的机关伞在盐船上空织成密网,每一道水痕,都精准刺入敌人的「水泉穴」。章盛悦望着禾九溟眼中倒映的火光,忽然感觉毒镖的疼痛正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血誓印记传来的,他的体温,他的心跳,他的,藏在算计后的,真意。

盐船的甲板上,毒镖尾部的「明」字渐渐被血水冲淡,却在两人合璧的玉牌上,显露出更深的毒蛛纹路。禾九溟知道,当章明修收到盐船遇袭的密报,当赵通发现虎符是假,他们的敌人,终将在这盘盐与毒的计中,一步步走进他与章盛悦早已布好的,地宫的,最后的,也是最致命的,局。

晨雾散去,阳光穿透毒雾,照在合璧的玉牌上,映出「双生归位」的古篆。章盛悦忽然握住禾九溟的手,指尖划过他掌心的毒蛛印记:「阿溟,等解决了赵通和父亲,我们就去地宫——用我们的血,让毒宗的名号,重新在大朔的江面上,掀起最毒的,也最壮丽的,浪。」

江面的蓝火渐渐熄灭,镜水阁的船队重新启航,船尾留下的水痕,与夜蛛细作的密报,共同织成一张让所有背叛者都无法逃脱的,双生蛊宿主的,最后的,也是最辉煌的,网。而他们的血誓印记,此刻正在盐船的龙骨下发烫,与毒宗地宫的心跳,产生着越来越强烈的,致命的,共鸣。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