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演武场的青石板上已落满脚印。
陈砚背着竹篓站在队伍最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云游子塞给他的纸团——那两个“小心”字被体温焐得发潮，像块压在心头的石子。
“三、二、一。”沈长老的铜铃在雾中荡开，“出发。”
人群霎时炸开。
沈青羽踩着绣鞋冲在最前，发间玉簪在雾里划出银亮的弧，身后跟着三个抱着药锄的世家弟子。
他们腰间都系着沈家用朱砂标过的地图，边角被翻得卷翘——显然昨夜就研究过灵芝的“生长点”。
陈砚望着他们的背影，喉结动了动。
系统在他脑海里嗡嗡作响，【检测到目标水域：幽谷灵脉】的提示音像根细针，扎得太阳穴发涨。
他摸了摸竹篓里的虚拟钓竿——这是昨夜系统新解锁的“定点垂钓”功能，钓饵是从《药谱》里飘出的半片银杏叶，叶脉间还凝着星点荧光。
雾气漫过脚踝时，陈砚拐进一条被藤蔓覆盖的小径。
露水顺着野葛叶滴在他后颈，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窜。
他蹲在一汪被青苔包裹的水潭前，竹篓里的钓竿突然发烫。
“就是这里。”他默念着，将钓竿甩进潭心——水面连涟漪都没起，鱼线便“咻”地绷直。
“上钩了。”陈砚攥紧钓竿，掌心沁出薄汗。
系统提示音炸响的瞬间，潭水突然翻涌，一株金黄灵芝破开水面，菌盖上的水珠折射出七彩光晕。
他伸手接住，指尖触到灵芝时，浑身毛孔都在发烫——系统提示在脑海里滚过：【百年赤芝，可洗髓伐脉，增强五感敏锐度】。
“赚了。”陈砚把灵芝塞进竹篓最里层，用野菊叶盖住。
刚要起身，远处传来惊呼。
“有毒！这灵芝是假的！”
声音像块石头砸进雾里。
陈砚顺着声源跑过去，拨开半人高的野芒草，正看见沈青羽踉跄后退，发簪歪在耳后。
她脚边躺着个穿青衫的弟子，脖颈处鼓起青紫色的包，嘴唇乌得像浸了墨水——是被伪灵芝的菌粉毒的。
“沈小姐，这……这和地图上标的位置一样啊！”另一个弟子举着半卷地图，手指直抖。
沈青羽盯着那株灰扑扑的灵芝，菌盖边缘泛着诡异的紫斑，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她昨夜特意翻了沈家秘典，确认这处向阳崖壁是灵芝温床，怎么会……
“让开。”陈砚挤到中毒弟子跟前。
他掀开对方衣袖，见青筋从手腕直窜到肘弯，当即便从怀里摸出银针。
沈青羽刚要喝止，却见银针精准扎进“曲池”“内关”二穴，紫青的肤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伪灵芝喜阴，专挑腐木和毒瘴交界处长。”陈砚拔针时，指尖沾了点黑血，“你们去的是阳坡，自然撞邪。真正的灵芝在北侧山崖，背阴处有棵枯柏——”他顿了顿，想起系统钓灵芝时，潭底浮现的灵脉走向图，“枯柏下有个石缝，湿气重。”
沈青羽盯着他沾血的指尖，忽然发现这个总穿褪色外卖服的男人，此刻眉眼间竟有云游子的影子。
她张了张嘴，想说“你怎么知道”，可陈砚已经转身，竹篓在雾里晃出一道淡影。
集合点的老槐树下，沈长老的茶盏刚续上第三遍水。
陈砚把竹篓往石桌上一放时，他正用铜镊子拨弄茶沫。
“这是……”沈长老的镊子“当啷”掉在石桌上。
他凑近那株金黄灵芝，指尖悬在菌盖上方半寸，“百年赤芝，菌纹成云，灵气凝珠……”他猛地抬头，目光像两把刀，“你从哪采的？”
陈砚没说话，只是垂眼盯着自己的鞋尖——沾着幽谷的泥，还有半片银杏叶。
陆续回来的弟子们挤在树后张望。
沈青羽最后到，竹篓里空得能看见底。
她望着陈砚脚边的竹篓，喉间发苦——方才她带着人跑到北侧山崖，果然在枯柏下的石缝里找到了三株小灵芝，可等她想再采时，石缝里突然窜出条赤链蛇，吓得弟子们连滚带爬。
“本轮试炼，陈砚胜。”沈长老的声音震得槐叶簌簌落，“明日辰时，医门密令授予仪式。”
深夜，陈砚躺在山庄客房的木板床上，盯着天花板上的月光。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恭喜宿主解锁“深水区垂钓”功能，可垂钓世间罕见之物，当前可垂钓水域：归元宗遗迹】。
他猛地坐起，心跳声撞得耳膜发疼——系统界面里，原本的池塘图标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漩涡，漩涡中心隐约能看见飞檐斗拱的轮廓。
“咚。”
有东西轻轻撞在窗纸上。
陈砚翻身下床，捡起门缝里塞进来的纸团。
展开时，墨迹未干的字洇开一片：“幽谷灵脉下埋着归元宗的秘宝，他们要的不只是灵芝。”
窗外的月光突然被云遮住。
陈砚捏着纸条，望着窗外的青山——雾气还没散，像条灰带子缠在半山腰。
他摸了摸床头的竹篓，百年灵芝的灵气透过布面渗出来，烫得掌心发痒。
“看来，明天的仪式……”他轻声呢喃，指尖慢慢蜷起，“不会太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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