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顺着衣角滴落，王晗的指尖还在发抖。
码头的探照灯扫过水面，远处3072号集装箱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
陆风拽着她躲进阴影里，声音压得极低：“7区在东南角，快走。”
王晗抹了把脸，咸涩的海水混着眼泪：“张明德他……真的没机会了？”
陆风没回答，只是攥紧了那把从陈世豪病床下摸出的钥匙。
他的目光扫过码头巡逻的保安，低声道：“现在不是时候。”
两人贴着集装箱的阴影疾行，远处传来对讲机的电流杂音：“……7区检查完毕，没有异常……”
“他们已经开始搜了。”
王晗咬唇，“钥匙对应的货柜在哪儿？”
陆风眯起眼，借着火光看向钥匙上的标签：“3072号已经被烧了，但张明德提到7区有快艇——他留了后路。”
拐过一堆生锈的货架，7区的铁门半掩着。
陆风侧身闪进去，王晗紧随其后。昏暗的灯光下，一艘小型快艇被防水布盖着，旁边是几个油桶和工具箱。
“能开吗？”王晗低声问。
陆风掀开防水布，检查引擎：“油是满的。”
他顿了顿，从工具箱底层抽出一张折叠的纸条，展开后是一张潦草的手绘地图，“疗养院地下通道……张明德果然查到了。”
王晗凑近看，地图上标着一条红线，从青山疗养院的后花园直通地下三层：“‘手术区’？这是什么？”
陆风折起地图塞进口袋：“陈世豪被灭口前说过，他们‘清理’的不只是货柜——疗养院底下有东西。”
他跳上快艇，伸手拉王晗，“先离开这儿。”
引擎轰鸣，快艇划破漆黑的海面。
王晗回头望向燃烧的码头，火光渐远，但那股焦糊味似乎还黏在鼻腔里。
?**?*
凌晨三点，青山疗养院后墙。
陆风蹲在灌木丛后，盯着巡逻的保镖：“每十五分钟一趟，换岗时有三十秒空隙。”
王晗裹紧偷来的白大褂，手里捏着伪造的ID卡：“地下通道入口在花园的假山后面，但需要门禁卡。”
“张明德的地图上标了备用电源间。”
陆风指了指疗养院西侧的小屋，“切断电源，应急灯会亮，但监控有三十秒延迟。”
王晗深吸一口气：“走。”
两人借着夜色摸到电源间，陆风撬开锁，闪身进去。
密密麻麻的电线盘绕在配电板上，他找到主控开关，低声道：“准备跑。”
咔嗒。
整栋疗养院瞬间陷入黑暗，只有走廊的应急灯幽幽亮起。
远处传来保镖的骂声：“又他妈跳闸？！”
“就是现在！”陆风拽着王晗冲向花园。假山后的铁门紧闭，王晗刷了ID卡，红灯闪烁两下，转绿。
门开了。
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台阶向下延伸，尽头是一道厚重的金属门，门缝里透出惨白的光。
“手术区……”王晗声音发紧。
陆风贴门听了听，里面传来模糊的交谈声。他缓缓推开门——
眼前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两侧是玻璃隔间的无菌手术室。
透过玻璃，能看到手术台上躺着人，身上盖着蓝布，只露出插满管子的手臂。更深处，几个穿防护服的人正在搬运血袋。
“非法器官移植……”
王晗捂住嘴，“那些政商界的人……他们是受体？”
陆风眼神冰冷：“陈世豪的病床下有钥匙，张明德的地图画了路线——这一切都连上了。”他指了指最里间的手术室，“那里有档案柜。”
两人贴着墙潜行，突然，拐角处传来脚步声！
陆风一把拉过王晗，闪进旁边的器械室。
门外，两个戴口罩的医生边走边聊：
“今晚的肝源匹配度怎么样？”
“不太理想，但林局长催得急，市里那位人物那边不能再拖了……”
声音渐远。王晗攥紧拳头：“林国栋……他也参与了？”
陆风没回答，轻轻推开器械室的门。档案柜就在走廊尽头，但门口坐着个打瞌睡的保安。
王晗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支镇静剂，低声道：“刚才在器械室顺的。”
陆风挑眉：“你打算怎么用？”
王晗抿唇：“赌一把。”
她整了整白大褂，径直走向保安，声音刻意压低：“先生，B区需要支援，有个供体醒了，在闹。”
保安迷迷糊糊抬头：“什么？我没接到通知——”
王晗抬手将镇静剂扎进他脖子！保安瞪大眼睛，还没出声就软倒下去。
陆风快步跟上，从保安腰间摸出门卡：“演技不错。”
档案柜里塞满了文件夹，陆风快速翻找，抽出一本标着“VIP受体”的册子。翻开第一页，赫然是市里那位人物和林国栋的照片，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手术记录。
“这些人……”王晗手指发抖，“他们靠这个控制政商界？”
陆风继续往后翻，突然停在一页：“等等，这是……”
页面上贴着一张老照片，泛黄的边缘显示它被撕掉了一半。照片里是年幼的王晗，站在光明孤儿院门口，身旁是个戴墨镜的男人——男人的袖口露出一角棋盘纹身。
“这是……我？”王晗呼吸一滞，“可我不记得这张照片！”
陆风盯着纹身：“孤儿院纵火案，护工说的纵火者……”
突然，档案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不许动！”三名持枪保镖冲进来，领头的冷笑，“林局长果然猜对了，老鼠会来啃档案。”
陆风一把将王晗推到柜子后，自己闪向另一侧。
枪声炸响，子弹打穿文件夹，纸页纷飞！
“从后门走！”陆风踹翻档案柜挡住火力，拽起王晗冲向紧急出口。身后保镖怒吼：“拦住他们！”
紧急出口的楼梯直通地下三层。王晗踉跄着跟上，突然脚下一空——陆风猛地拉住她，楼梯竟在中途断了！
“跳！”陆风搂住她腰，纵身跃下。
两人摔进一堆废弃床垫里。王晗呛出一口灰，抬头看见一扇锈蚀的铁门，门上用红漆写着“禁止入内”。
“这是……什么地方？”
陆风推开门，腐臭味扑面而来。昏暗的房间里摆着十几张铁床，每张床上都拴着瘦骨嶙峋的人，手腕脚踝全是针孔。
“供体仓库……”陆风声音沙哑。
角落里，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突然挣扎着坐起来：“你……你们不是他们的人？”
王晗冲过去解开他的镣铐：“我们是来查这里的！”
男人激动地抓住她的手：“求求你……带我女儿出去！她被带去做配型了！”
陆风皱眉：“你女儿？你是谁？”
“我是南港日报的记者……三年前调查疗养院失踪案，被抓到这里……”男人咳出血沫，“我女儿才十二岁，他们说她……她的肾和市里那位人物匹配……”
王晗脸色煞白：“手术室在楼上，我们得——”
话音未落，铁门被猛地踹开！穿防护服的守卫举枪瞄准：“找到你们了。”
陆风瞬间扑倒王晗，子弹擦着耳边飞过。守卫正要开第二枪，突然身子一僵——床上的供体们竟集体扑上来，用铁链勒住他脖子！
“快走！”记者推了他们一把，“左转有货运电梯，能通到后山！”
陆风拉起王晗冲向电梯。身后，枪声和怒吼混成一片。
货运电梯嘎吱上升，王晗的眼泪终于砸下来：“那些人……他们根本没想让他们活……”
陆风盯着电梯楼层，突然从口袋里摸出染血的警徽——是混战中某个供体塞给他的。
“这是……”王晗瞪大眼睛。
警徽背面刻着“陆明远”三个字。
电梯门开，冷风灌进来。远处传来警笛声，疗养院前门已被警车包围。
“林国栋调人了。”陆风咬牙，“从后山下去，我们得赶在他们之前找到那座岛。”
王晗擦掉眼泪，攥紧警徽：“你父亲……他是不是也查到了这里？”
陆风望向海平面泛起的晨光，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所以他才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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