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混着艾草香在诊所弥漫开来。
白若雪将银针精准刺入老人肩井穴时,楚逸尘正倚着门框凝视她耳后碎发。
那些总让他想起初雪的发丝此刻沾着细汗,随着她低头写处方的动作轻轻颤动。
“楚总又来送爱心午餐?”护士长抱着病历本打趣。
不锈钢托盘里的广式茶点还冒着热气,虾饺澄皮透出粉嫩虾仁。
楚逸尘的拇指无意识摩挲西装袖扣。
三小时前他刚看过那份加密文件——白若雪三年前在缅甸雨林执行任务的影像截图,枪械拆解速度打破国际记录。
可眼前人正用戴着翡翠镯的手给哭闹的孩童把脉,腕间还留着昨夜他亲吻的温度。
“陈皮山楂糖。”白若雪变魔术似的从白大褂口袋掏出糖果,哭花脸的小女孩破涕为笑。
楚逸尘突然想起新婚夜她也是这样哄醉酒的自己,月光落在她解开旗袍盘扣的指尖。
“尘哥哥!”娇嗔打破恍惚。
白若冰提着爱马仕鳄鱼皮包闯进来,蕾丝裙摆扫过候诊椅,“我心脏好难受……”她踉跄着扑向楚逸尘,香水味撞碎满室药香。
白若雪钢笔尖在处方笺上洇出墨点。
她看着丈夫条件反射扶住妹妹的手——那是特种兵应对突发状况的肌肉记忆,却被白若冰借势搂住脖颈。
翡翠镯突然发烫,提醒她今天还剩最后一次穿越机会。
“心电图显示窦性心律。”护士冷着脸递报告。
白若冰涂着裸色甲油的手指揪紧楚逸尘领带:“人家真的头晕嘛……”话音未落,白若雪已用银针刺入她合谷穴,疼得她尖叫着松手。
楚家老宅的青铜香炉腾起檀烟。
楚母将茶盏重重磕在黄花梨案几上:“我们楚家要的是贤良媳妇,不是拿枪的女罗刹!”沉香木佛珠撞得噼啪响,惊飞窗外栖着的灰喜鹊。
白若雪垂眸盯着青瓷盏中沉浮的君山银针。
上个月暴雨夜,她就是用这双手给楚母施针止住偏头痛。
现在腕上还留着老人家当时情急抓出的红痕,此刻却成了“居心叵测”的证据。
“上月集团被做空的财务漏洞,是若雪发现的。”楚父突然开口。
他摩挲着紫檀手杖上的弹痕——二十年前商场遇袭留下的纪念,“瑞士银行那笔暗账,连审计所都瞒过了。”
楚母拨佛珠的手顿了顿。
白若雪适时递上平板电脑,加密文件夹里是白家继母与境外账户的资金流向图。
当铺当票扫描件夹杂着中药方,柴胡疏肝散的笔迹覆盖着摩斯密码。
“好孩子。”楚父轻拍她手背,触到虎口处的枪茧又迅速收回。
楚母别过脸去看廊下画眉鸟,忽然想起昨夜白若雪替她熏艾灸时,后颈有道淡粉色疤痕像月牙。
白若冰在旋转门边调整深V领口。
她望着88层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手机屏幕亮着继母的消息:“楚氏新能源招标会资料已到手”。
高跟鞋故意踩住保洁员的拖把,她借着惯性撞向端着咖啡的秘书。
“小心!”楚逸尘旋身接住飞溅的文件夹,咖啡渍却在白若冰雪纺衬衫晕开暧昧的褐色。
监控死角里,U盘悄无声息滑进他西装内袋。
白若冰垂泪时瞥见走廊转角闪过的特制簪子,那是今早继母给的微型摄像机。
暮色漫过江面时,白若雪在诊所密室打开保险柜。
三根艾条排列成三角形,这是组织接头的暗号。
她抽出《伤寒论》中夹着的任务简报,却摸到书页间多出的银杏书签——楚逸尘晨跑总爱捡这些金黄的叶子。
防弹玻璃映出她忽然苍白的脸。
强行第三次穿越让太阳穴突突直跳,明代医案在视网膜上重叠出现楚逸尘昨夜沉睡的侧颜。
当她颤抖着写下“当归四逆汤”药方,钢笔尖突然顿住——宣纸背面透出他遒劲字迹:“等你愿意说那天”。
霓虹灯牌在江对岸亮起时,楚逸尘站在诊所楼下的梧桐阴影里。
掌心的定位器显示白若雪仍在问诊室,可五分钟前他分明看见有道黑影从安全通道闪出。
手机弹出白若冰的晚餐邀约,配图是楚氏内部招标底价表。
白若冰跌坐在候诊椅上,雪纺衬衫的咖啡渍晕成扭曲的云纹。
楚逸尘松开手后退两步,西装袖口沾染的香奈儿五号香水味刺得他皱眉。
余光瞥见白若雪转身整理药柜的背影,她白大褂衣摆划出的弧度比平时急促三度。
“总裁,三点钟会议要开始了。”助理小林适时出现,平板电脑边缘露出半张监控截图——十分钟前走廊里,白若冰的鳄鱼皮包擦过文件柜时多了个U盘形状的凸起。
诊室飘来当归混着艾草的气息,白若雪正给哮喘病人贴三伏贴。
她食指按压肺俞穴的力度精准如常,唯有睫毛在听到楚逸尘离开的脚步声时颤了颤。
翡翠镯触到病历本上的金属夹,冷得她腕骨发疼。
楚氏集团顶楼,楚逸尘扯松领带盯着电脑屏幕。
二十倍速播放的监控录像里,白若冰第三次“不小心”撞到财务总监时,胸针折射出异常反光。
他按下暂停键,放大画面里女人涂着裸色唇膏的冷笑——与三年前缅甸雨林行动报告中某个毒枭情妇的微表情重合度87%。
“这是安保部刚升级的人脸识别数据。”小林将平板推过来,白若冰上周出入私人侦探社的监控截图下,标红的时间段正是楚氏新能源招标书泄露当天。
暮色漫进书房时,白若雪正对着泛黄的族谱皱眉。
1937年的分家契约夹着半张烧焦的药方,苍术与雄黄的配比暗合某种军用毒剂配方。
身后突然传来雪松混着龙井的体温,楚逸尘的下巴轻轻蹭过她头顶盘发。
“你压到明代医案了。”她声音平静,耳尖却泛起珊瑚色。
楚逸尘的掌心覆住她正在破译摩斯密码的手,钢笔尖在宣纸上晕开半朵墨梅。
檀木书柜的玻璃映出两人重叠的影子,他呼吸间带着君山银针的清香,那是她今早特意给他泡的醒神茶。
白若雪后颈的月牙疤痕突然发烫。
当男人温热的唇擦过她耳垂说出“招标书是故意泄露的”,她险些捏碎狼毫笔杆。
窗外忽然掠过夜鹭的惊啼,智能手环在此时震动,特殊频率的震动波代表组织紧急联络。
“我去煮姜撞奶。”楚逸尘松开手时,故意让婚戒擦过她无名指指腹。
白皮沙发残留的余温里,白若雪快速解锁加密信息,瞳孔在读到“白家老宅密室”时骤然收缩。
古法造纸的桑皮信笺上,当归画成的路线图末端标着血色感叹号。
厨房传来陶瓷碰撞的轻响,楚逸尘哼着粤剧《帝女花》的调子。
白若雪将族谱塞回《金匮要略》封皮时,指尖触到书页间新夹的银杏叶——叶脉被描成楚氏集团安防系统的拓扑图,某个节点用朱砂点了颗小爱心。
防弹玻璃映出她唇角转瞬即逝的弧度。
当姜香混着奶甜飘进书房,白若雪已经换上墨绿色真丝睡袍。
她握着汤匙的手顿了顿——青瓷碗底沉着三颗酒酿珍珠,正是昨夜她随口说想念苏州老字号的味道。
月光爬上紫砂壶时,楚逸尘在露台擦拭单反镜头。
长焦镜头里,江对岸游乐场的摩天轮正在测试灯光,红色舱体转到最高处时突然熄灭两秒。
这是他们儿时约定的危险信号,白若雪擦头发的动作顿了半拍,毛巾边缘滴落的水珠在柚木地板上碎成星芒。
凌晨三点,保险柜密码锁发出轻响。
白若雪将电磁脉冲器藏进玉簪,突然听见阁楼传来《月光奏鸣曲》的钢琴声。
那是楚逸尘在失眠时会弹的曲子,今夜却少了第二乐章的三个错音。
她扣紧夜行衣的手蓦地收紧,虎口的枪茧擦过真丝面料发出细微沙响。
手机屏幕在此时亮起,匿名短信显示着白家老宅的3D结构图。
地下室通道被标红的位置,正是二十年前她生母失踪前的最后定位。
当穿堂风掀起窗帘,银杏书签飘落在她刚留下的字条上——楚逸尘用瘦金体补全了“当归”二字的篆书印章。
江面泛起鱼肚白时,白若雪站在跨江大桥的检修梯旁。
对岸拆迁区的残垣间,某扇花木窗突然闪过三次红光。
她握紧藏有银针的檀木簪,身后梧桐树上传来灰喜鹊的振翅声,与三年前雨林行动前听到的鸟鸣频率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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