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像幽灵般缠绕着绿发菲林的白大褂,,金属舱壁在低温灭菌灯的照射下泛起青灰色的冷光,她站在培养皿陈列架前,仿佛已经用这个姿势站立了许久。
——现在可以说了?
凯尔希的指尖划过操作台边缘,医疗手套在金属表面发出细微摩擦声,在她的对面,在她对面三米处的无菌椅上,始终笼罩在兜帽阴影中的身影终于抬起双手,随着纤维织物滑落的簌簌声,淡金色发丝从兜帽的缝隙同探出。
“……伊比利亚。”
博士口中吐出的名字携带着咸涩海风的气息撞碎医疗舱的寂静。让凯尔希的目光瞬间一跳,绿发的菲林眉头皱起,看向博士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
“……无论是伊比利亚还是阿戈尔现在自身都难保。”
“你明明猜到了答案,却刻意否定它。”
金发的丽人的食指轻轻叩击金属桌面,她抬起头,用双眼直视凯尔希的目光:“不只是伊比利亚,也不只是阿戈尔……我要解决的,是伊比利亚和阿戈尔共同的‘问题’。”
凯尔希的瞳孔骤然收缩,脑海中瞬间闪过了许多念头,随即在乱麻般的思绪中准确找出了那个理应最不可能的答案。
“……海嗣。”
凯尔希的声音里带着手术刀般的冷冽,甚至在尾音中有一丝愤怒的意味:为了对抗即将到来的灾难,就将另一场灾难引来对冲?你真的有自信掌控一切,抑或只是像一个赌红了眼的赌徒,你——”
“——我并没有在赌。”
博士的声音冷静到有些机械,仿佛说话时完全没有感情波动:“你太小看我们要面对的灾难——在它的面前,海嗣的威胁什么都不是——更何况,我的确已经有了解决海嗣问题的更好方案。”
凯尔希眉头依然紧皱,看向博士的目光带上了一丝复杂。
“你与普瑞赛斯在维多利亚的那场谈话,我并无从得知——但在那场谈话之后,你变得更加激进了,博士。”
菲林医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悠长的吐气带上了一丝疲惫:“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你,究竟恢复了多少曾经的记忆?”
金发的丽人看着凯尔希,随即缓缓摇了摇头。
“我并没有‘想起什么’,但我理解了我应该做些什么。”
在凯尔希复杂的目光中,博士缓缓站了起来,指尖在桌面上划过,泰拉的地图在电子屏上浮现,指尖旋即停留在了其中的一点。
“普瑞赛斯……从没有放弃过源石计划,她只是等待着源石反向演化并重新构建曾经的一切,这不是时间或者空间能够阻挡的了的同化,但这份计划中出现了异常。”
凯尔希的目光一颤,随即沉默地等待博士的叙述。
“雷古勒斯·哈维……还有特蕾西娅——当初在维多利亚,我见证了一场他们与普瑞赛斯间的赌约。”
“以普瑞赛斯的性格,她会愿意和自己棋盘上的棋子对赌?哪怕是一枚强大的棋子。”
凯尔希眉头再度皱起:“这可不是过家家的游戏。我很难想象,以她的……偏执,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棋子?不,你太小看他们了。”
“当他们能拆解棋盘重塑规则的时候...博士摇头收拢五指,破碎的光点在指缝间流淌成星河,普瑞赛斯已经没有能够抹杀他们的手段。”
凯尔希深吸一口气,似乎忽然能猜到特蕾西娅会采取的策略和选择。
“所以……特蕾西娅用以泰拉为棋盘,与普瑞赛斯赌这片大地的未来……但要让普瑞赛斯答应赌约,光靠力量是不够的。”
博士微微颔首。
“所以普瑞赛斯与特蕾西娅打赌,如果泰拉能够渡过这场即将到来的劫难,那么她就愿意承认泰拉的存在是内化宇宙外另一个避开终结命运的答案——”
金发的丽人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普瑞赛斯的条件是,无论特蕾西娅还是雷维,都不允许在这场劫难中直接出手,在这一过程中,她必须看到现文明的‘可能性’。”
凯尔希的拳头紧紧握住,M3的虚影在她身后若隐若现,最终,拳头无力地松开。菲林医师抬起头,发出了干涩的声音:
“冲突,灾难,战争……这么多年以来从未改变,这片大地也许很难给出答案。”
“——不。”
博士的声音少有地带着坚定与自信,凯尔希惊异地抬起头,却从金发丽人的脸上见到了某种意味深长的表情。
“恰恰相反,我愿意赌这份可能性。”
凯尔希凝视着面前的博士,瞳孔里倒映着金发丽人被数据流笼罩的身影,在寂静中,她听到自己沙哑的叹息与久远记忆中的声音重合:你究竟看到了什么?你又要我做些什么?
——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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