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壁上的金粉还在簌簌飘落,每一粒都像带着磁石,精准粘在云澈腕间的银纹上。
那些原本淡得几乎要看不见的纹路突然泛起幽光,像是被点燃的星子,顺着他的血管往心脏处攀爬。
"叮——"
系统提示音裂成了碎铁片,在识海里横冲直撞。
云澈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看见黑焰里浮起半枚血色烙印,纹路像龙又像契约,正随着他的心跳一下下灼烧识海。
"检测到核心内藏有九转噬天鼎,当前等级可激活。"系统的机械音突然变得沙哑,"代价:半碗心头血。
强行激活将承受血脉反噬,是否确认?"
云澈的手指无意识攥紧尚德的衣襟。
少年的呼吸已经平稳,但后颈那片黑鳞还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炭贴在他皮肤上。
岩井上方传来李长福急促的咳嗽声,混着村民的惊呼——村长的咳血声里带着碎沫,显然伤得不轻。
"是你母亲用噬天血契偷换了核心......"
前一刻张虎傀儡的话突然在耳边炸响。
云澈猛地抬头,岩壁上的金纹不知何时连成了完整的锁链,正顺着他的指尖往体内钻。
他想起村长临终前塞给他的红绳,拆开时落出的半枚青铜碎片,此刻正贴在他心口发烫。
"确认。"
他扯开衣襟,匕首尖抵在左胸第三根肋骨间。
鲜血刚渗出来,系统提示音就尖啸起来:"警告!
宿主当前气血值37%,强行取血将导致休克——"
"闭嘴!"
匕首往下一压。
剧痛像团火从心口炸开,云澈的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金色的血液顺着匕首刃淌进岩缝,每一滴都像活物般钻进石纹里,岩壁深处传来闷雷似的轰鸣。
"十五年了!"
沙哑的嘶吼震得岩井簌簌落石。
云澈抬头,看见岩浆表面浮起一道半透明的身影——那是张凌晨的本体!
老人的面容比傀儡更扭曲,左眼是空洞的血洞,右眼里翻涌着墨绿色的兽纹:"当年我就该把那女娃和你一起封进鼎里!
是她用噬天血契换走了兽魂核心,让我困在傀儡里十五年!"
话音未落,岩浆突然沸腾。
无数赤红色的锁链从岩浆中窜出,"嗤啦"一声贯穿云澈的双肩。
剧痛让他几乎咬碎后槽牙,鲜血顺着锁链滴落,在地上溅起细小的血花。
"小崽子,尝尝被兽魂反噬的滋味!"张虎的本体伸出手,指尖凝聚起漆黑的雾气,"等我夺回核心,就把仙村所有人的魂魄都喂给兽魂——"
"嗷!"
一声龙吟般的嘶吼从云澈后颈炸开。
他后颈的黑鳞疯狂暴涨,眨眼间化作遮天蔽日的黑翼。
鳞片上浮现出金色的经文,每一道都像活过来的灵蛇,顺着他的脊背往四肢攀爬。
"系统启动,反噬抵消30%。"系统的声音终于恢复了些机械感,"剩余反噬将以记忆回溯形式释放。"
剧痛突然变成了洪流,将云澈的意识卷入黑暗。
他看见襁褓中的自己被扔进一口青铜巨鼎,鼎身刻满狰狞的兽纹,鼎口悬着个女人的身影——她穿着月白裙裳,发间插着支青玉簪,正将半枚血契按在鼎盖上。
"阿彻,记住这血契。"女人的声音带着血沫,"它会替你挡下所有因果......"
"啪!"
清脆的碎裂声将云澈拽回现实。
他抬头,看见李长福的长老令正悬浮在自己眉心,表面的血纹竟组成了个"张"字。
祠堂方向传来兰芝的尖叫:"不好!
龟甲碎了!
噬心图腾正在吞噬仙村根基,再不去镇住,整个村子都要被吸成废墟!"
"你以为能拦得住我?"张凌晨的本体突然暴起,那道血雾凝成的傀儡"唰"地窜过来,直接融进云澈的右臂。
他的皮肤下浮现出青黑色的血管,像是有活物在皮下蠕动。
"检测到核心兽魂觉醒,当前融合度17%。"系统的提示音又开始刺响,"需一滴龙血维持融合,否则宿主将被兽魂吞噬。"
"龙血......"云澈咬着牙,右手不受控制地摸向怀中的尚德。
少年的青龙玉佩突然"嗡"地一声飞出,玉身浮现出青色龙纹,与他后颈的黑翼产生了某种共鸣。
黑翼上的经文突然亮如白昼,竟与玉佩上的龙纹开始交织。
岩壁深处传来鼎鸣,九转噬天鼎的虚影缓缓升起,与黑翼、青龙玉佩的光芒纠缠在一起。
云澈感觉有两股力量在体内撕扯,一股是来自黑翼的狂暴,另一股是青龙玉佩的清冽,两种力量碰撞的瞬间,他的识海炸开一片金光。
"这不可能......"张凌晨的本体突然颤抖起来,他的白发开始泛起诡异的红,"你明明只是个被遗弃的野种......"
黑翼与青龙虚影仍在交织,逐渐勾勒出某种双头巨兽的轮廓。
云澈的瞳孔里映出张凌晨的脸——老人的白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成血红,像是被鲜血浸透的绸缎。
岩井上方突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云澈转头,看见李长福扶着岩壁站在洞口,他胸前的衣襟全被鲜血浸透,手里攥着半块龟甲碎片:"阿彻......快带尚德去祠堂......"
话音未落,村长的身体晃了晃,直挺挺栽进岩井。
云澈的黑翼猛地收拢,接住坠落的李长福。
他感觉怀里的老人体温正在迅速流失,指尖摸到后颈那半枚血契,突然烫得惊人。
青龙玉佩的青光与黑翼的金光在头顶交织,映得整个岩井亮如白昼。
而在这光芒中,张虎的白发已完全褪成了血色。
他的瞳孔里浮现出兽类的竖纹,嘴角咧到耳根,发出非人的笑声:"好,好得很......等你们镇住了图腾,我就亲手把这血契撕成碎片......"
黑翼与青龙虚影仍在纠缠,双头巨兽的轮廓越来越清晰。
云澈能感觉到两股力量正在寻找融合的契机,而在这力量的最深处,有个声音在低语——那是他母亲的声音,带着血沫却异常清晰:"阿彻,记住,血契不是枷锁......"
岩井外突然传来地动山摇般的轰鸣。
云澈抬头,看见仙村的方向腾起黑色雾气,像是有只无形的手正在撕扯大地。
尚德在他怀里动了动,指尖无意识勾住他的衣襟,青龙玉佩的青光更盛了几分。
黑翼上的经文突然全部亮起,与青龙玉佩的纹路完美契合。
双头巨兽的虚影发出一声清越的长鸣,震得岩井里的岩浆都泛起涟漪。
云澈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识海里破土而出,像是被封印了十五年的记忆,正顺着血契的纹路缓缓苏醒。
而在这一切的最深处,张虎的血红白发在金光中飘动,他的笑声混着岩浆的沸腾声,像根细针直扎进云澈的识海:"小崽子,你以为你赢了?
等这血契彻底觉醒......"
"轰!"
岩井上方突然塌下一块巨石。
云澈本能地用黑翼护住怀里的两人,碎石砸在鳞片上溅起火星。
等尘埃落定,他再看岩浆表面——张虎的本体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滩泛着绿光的黏液。
"系统提示:核心兽魂融合度提升至42%。"系统的声音终于恢复了平稳,"检测到青龙血脉共鸣,反噬风险降低至15%。"
云澈低头,看见李长福的眼睛还睁着,瞳孔已经开始涣散。
老人的手攥着他的手腕,指缝里渗出的血在他手背上画出个模糊的"张"字。
尚德的青龙玉佩悬在两人中间,玉身的裂纹里渗出淡青色的光,像是在安抚什么。
岩井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
云澈深吸一口气,黑翼猛地展开,带着三人往洞口飞去。
风灌进他的衣领,后颈的血契还在发烫,但这次的温度不再灼人,反而像团暖炉,顺着血管往四肢百骸蔓延。
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但他知道,仙村的危机才刚刚开始——黑翼与青龙虚影交织成的双头巨兽,张凌晨褪成血色的白发,李长福用血画出的"张"字,还有母亲临终前的血契......这一切,都像拼图的碎片,正在他的识海里逐渐拼凑出一个惊人的真相。
而在仙村祠堂方向,被龟甲碎片镇压了十五年的噬心图腾,正随着黑翼的轰鸣,裂开了第一道缝隙。
黑翼与青龙虚影交缠的刹那,张虎的血红白发骤然炸起,他裂至耳根的嘴角溢出黑血,嘶哑的声音穿透岩浆轰鸣:"噬天血契的真正祭品是——"
祠堂方向传来天崩地裂的轰鸣,岩井所在的山壁突然剧烈震颤。
云澈瞳孔骤缩,看见脚下的青石板像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面团,以他为中心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其中一道尺许宽的地缝如毒蛇窜来,瞬间咬住他的小腿。
"阿彻!"尚德在他怀中惊醒,青龙玉佩的青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少年的手指死死抠住云澈的衣襟,却见地缝里涌出墨绿雾气,像活物般缠上云澈的脚踝,竟连黑翼鳞片都被腐蚀出滋滋声响。
"系统警告:地脉异常,检测到噬心图腾能量溢出。"机械音带着电流杂音,"宿主下半身被地脉锁困,需消耗10%气血解除束缚——"
"不用!"云澈咬碎舌尖,腥甜漫入喉间。
他后颈的血契突然烫穿皮肤,金红光芒顺着黑翼纹路蔓延,那些被腐蚀的鳞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生。
他单手抱紧李长福逐渐冷透的身躯,另一只手按在尚德后心,将青龙玉佩的青光往少年体内引:"小德,别怕,把玉佩的力量输给我!"
尚德的睫毛剧烈颤动,他能清晰感觉到两股力量在体内翻涌——来自玉佩的清冽与来自云澈的灼热,竟在丹田处融成一团暖光。
玉佩上的龙纹突然活了,顺着云澈的手臂钻入他的黑翼,原本交织的双头巨兽虚影突然凝实,龙首与兽首同时发出震天嘶吼。
地缝里的雾气被震散大半,云澈趁机将黑翼鳞片刺入岩缝,肌肉虬结的手臂暴起青筋。"咔"的一声脆响,他的左腿骨传来断裂般的剧痛,却在血契光芒下迅速愈合。
当他终于将下半身拔出土坑时,裤管已被地脉毒雾腐蚀成碎片,露出小腿上狰狞的紫斑——那是被图腾力量灼伤的痕迹。
"村长......"尚德颤抖着去摸李长福的脉搏,指尖却被老人掌心的龟甲碎片硌得生疼。
李长福的手指仍死死攥着那半块碎甲,指缝里渗出的血在龟甲上晕染,竟显出半幅残缺的图腾纹路。
"这是......"云澈凑近细看,突然想起祠堂供桌上那面完整的龟甲——十五年来,村长每日寅时三刻都会用鲜血喂养它,说是"镇住地底下的馋鬼"。
此刻碎甲上的纹路与他后颈的血契竟有几分相似,像是同一块青铜鼎的残片。
岩井外传来兰芝的哭嚎:"村东头的老槐树被拔起来了!
树根底下全是黑糊糊的手!"紧接着是木棍断裂声、孩童的尖叫,混着某种湿滑的蠕动声,像无数条蛇在泥里穿行。
"走!"云澈将李长福背在背上,黑翼猛地展开。
尚德的青龙玉佩突然没入他心口,与血契重叠的瞬间,他感觉识海里的九转噬天鼎虚影突然转动,鼎身的兽纹竟与地底下传来的嘶吼产生共鸣。
"系统提示:检测到噬心图腾与九转噬天鼎同源。"机械音终于恢复清晰,"建议宿主前往祠堂,用鼎纹镇压图腾——代价:需宿主主动承受一次血脉灼烧。"
云澈的脚步顿了顿。
他想起母亲在记忆里说的"血契不是枷锁",想起李长福用鲜血画下的"张"字,想起张虎本体消失前那扭曲的笑。
地底下的嘶吼越来越近,他甚至能听见指甲刮擦岩石的声响——那是被图腾吞噬的村民魂魄,正在地脉里挣扎。
"尚德,抱紧我。"他低头对怀里的少年说,声音却比黑翼鳞片更冷,"等会不管看到什么,都别松开手。"
话音未落,岩井洞口突然被黑影笼罩。
云澈抬头,正看见一张由无数青灰色手掌组成的巨脸,眼眶里燃着幽绿鬼火,正是祠堂供桌上那面碎龟甲的形状。
巨嘴张开时,他听见李长福在他背上呢喃:"阿彻......血契的祭品......是张家的命......"
地底下传来最后一声轰鸣,巨脸的鬼火突然全部转向云澈后颈的血契。
而在这生死关头,他识海里的九转噬天鼎终于完全显形,鼎口垂下的锁链精准套住巨脸,与血契的光芒缠成金红绳索。
"嗷——!"
巨脸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地底下的蠕动声戛然而止。
云澈感觉有滚烫的液体从鼻腔涌出,却在看见尚德苍白的脸时扯出个笑:"别怕,这是鼎在帮我们......"
岩井外的哭嚎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村民们颤抖的呼唤。
云澈背着李长福,抱着尚德走出岩井时,正看见兰芝跌跌撞撞跑来,她怀里抱着半块龟甲,与李长福手中的碎片严丝合缝——合起来竟是完整的"张"字图腾。
"村长他......"兰芝的声音哽在喉间。
云澈低头,发现李长福的手指终于松开了龟甲碎片,他的眼睛还半睁着,嘴角却带着释然的笑。
在他掌心,那半块碎甲上的"张"字,与云澈后颈的血契,与九转噬天鼎上的兽纹,此刻正重叠成同一个古老的符号。
而在他们脚下,地缝里的墨绿雾气已完全消散,露出底下埋着的半座青铜鼎——正是云澈记忆里,母亲将他扔进去的那口巨鼎。
鼎身上,"噬天"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仿佛在诉说一个跨越三十年的秘密。
"原来......"云澈的手指轻轻抚过鼎身,"血契的祭品从来不是我,而是想要吞噬我的人。"
山风卷起他的衣摆,黑翼上的经文在月光下流转。
远处祠堂的方向,被镇压了三十年的噬心图腾彻底碎裂,而在那裂痕深处,一道身影正踏着血雾缓缓升起——是张虎的本体,他的白发已完全褪成血红,左眼的血洞深处,竟映出九转噬天鼎的倒影。
"小崽子,你以为这样就赢了?"他的笑声混着鼎鸣,"等血契彻底觉醒......你母亲用命换的秘密,终究还是要由我来揭开!"
话音未落,云澈的识海里突然响起系统提示:"检测到核心任务触发——揭开噬天血契之谜。
当前进度:17%。"
而在他怀中,尚德的青龙玉佩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与黑翼的经文共鸣成曲。
这声音穿透山雾,传向仙村的每一个角落,也传向更遥远的地方——那里,有更多的秘密,正等待着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