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底的撕裂声突然拔高,像有人拿生锈的铁锯在磨我的耳膜。
我后槽牙咬得发酸,焚火真罡在掌心烧得更烈——那金红的光尾正顺着石缝往下钻,像根导火线,要把地底下压着的什么东西给勾出来。
陈昭!苏清欢突然攥住我手腕。
她的指尖凉得反常,我顺着她发抖的视线抬头——洞顶的乌云不知何时裂开道缝隙,可那缝隙不是天青,是血赤。
腥气先涌进来。
像泡了三天的腐鱼被人剖开肚子,混着铁锈味直往鼻腔里钻。
我下意识捂住口鼻,眼角瞥见青羽道人的胡子都在抖。
他盯着那道血缝,冰剑当啷掉在地上:幽冥界...幽冥界的通道!
顾九娘的镇魂符唰地炸成金网,她抱着铜炉后退半步,发间的木簪都歪了:我、我前晚给镇东老妇算卦,卦象说血口噬生,原来应在这里!
话音未落,血缝里滋啦一声,像有人撕开腐烂的棉絮。
黑雾翻涌着涌出来,里面影影绰绰有铠甲的轮廓。
我数到第七个时,第一声嘶吼炸响——那声音像破风箱,带着骨头摩擦的刺啦声,直往人脑子里钻。
清欢!
九娘!我反手扣住苏清欢手腕,把她拽到身侧,退到我身后!
苏清欢没挣扎,反而往我怀里挤了挤。
她腰间的药囊撞在我小腹上,我闻到艾草混着薄荷的清苦——是她常用的避邪散。
她快速摸出三张黄符拍在我后背:这是雷火符,实在撑不住就捏!
第一只怨灵已经冲过来了。
它穿着玄铁重甲,面甲裂成两半,露出里面青灰色的脸。
眼眶里没有眼珠,只有两团幽绿的鬼火。
我盯着它举起的斩马刀,掌心焚火真罡骤然暴涨——金红色的火焰裹着我的手,像套了层烧红的铁手套。
操!我骂了句前世的脏话,迎头砸过去。
火焰裹着怨灵的刀面腾起青烟,它发出类似玻璃碎裂的尖叫,半边身子开始融化。
我乘势揪住它面甲,火灵心核在丹田转了个圈,焚火真罡顺着胳膊灌进去——那怨灵的鬼火噗地灭了,整个人像被扔进熔炉的蜡像,嘶啦一声化了滩黑油。
有效!我抹了把脸上的热汗,转头对青羽道人喊,这些东西怕火!
青羽道人正手忙脚乱地掐诀,他那柄冰剑早被怨灵拍飞了,此刻正从怀里摸出个生了铜绿的铃铛。叮——他摇了下,三只半透明的白狐从铃铛里窜出来,獠牙上挂着冰晶,扑向最近的怨灵。
陈公子!顾九娘突然扯我衣角。
她的镇魂符金光大盛,眼尾的金痕一直烧到鬓角,它们往我符阵里钻!
我扭头,就见七八只怨灵正扒着金网边缘,指甲刮得符光刺啦响。
其中一只的手已经穿进来半只,青灰色的皮肤触到我的裤脚,我腿上立刻起了片鸡皮疙瘩,像被泡在冰水里。
清欢!我喊,银针!
苏清欢早有准备。
她从袖中抖出个檀木盒,抽出三根三寸长的银针,指尖在我虎口、人中、膻中穴各扎了一针。
银针入肉的瞬间,我闻到股焦糊味——是怨灵的阴气被银针逼出皮肤的味道。
守好符阵!我冲顾九娘点头,转身又扑向新涌来的怨灵。
这次我学聪明了,不再硬接兵器,而是专烧它们的鬼火。
第三只怨灵被烧穿胸膛时,我看见鬼火里闪过道人影——是个穿玄色官服的中年人,嘴角还挂着血。
是...是当年围剿赤霄噬魂幡的修士!青羽道人突然尖叫。
他的白狐被怨灵撕成两半,铃铛口正往外淌黑血,我师父说过,那批人全被噬魂幡吞了魂魄!
我后背冒起冷汗。
怪不得这些怨灵的铠甲款式这么眼熟——之前在山脚下的破庙,我见过类似的刻纹。
原来不是巧合,是这秘境里压着噬魂幡的碎片,把当年的修士亡魂都困在幽冥界了。
陈昭!苏清欢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转头,见她护心咒的蓝光只剩鸡蛋大小,七只怨灵正扒着光罩,指甲在她后颈刮出红痕。
我火灵心核猛地一震。
焚火真罡从丹田窜到指尖,在我们周围凝成道火墙。
金红色的火焰像活物般翻涌,碰着怨灵就滋啦作响。
那些东西尖叫着后退,却又被后面涌来的同伴推着往前挤,场面像煮滚的黑粥。
撑不住了!青羽道人突然跪在地上。
他的铃铛裂开道缝,黑血顺着指缝往下滴,这是...这是噬魂幡的怨气反噬,我...我修为太弱
话音未落,整个秘境突然安静下来。
怨灵的嘶吼声、火焰的噼啪声、甚至风刮过岩石的声音,全没了。
我耳朵里嗡嗡响,就像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凡躯也敢染指轮回之匙?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有人贴着我耳朵说话,又像无数人同时开口。
我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这声音里没有情绪,只有冷,冷得像把冰锥扎进脊椎。
你扰乱天命,那声音继续说,每个字都像块石头砸在我心上,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血缝里的黑雾突然凝结成漩涡。
我盯着那漩涡中心,看见有什么东西在成型——是道黑影,比周围的黑雾更浓,更沉。
它没有具体的五官,却让我想起前晚在洞底看到的残魂虚影,想起火灵心核融合时,那道要把我拽进黑暗的力量。
陈昭!苏清欢的手突然攥紧我的衣角,它...它在看你。
我咽了口唾沫。
焚火真罡在掌心烧得发烫,可这次,我觉得那热度不够了。
黑雾漩涡里的黑影又凝实了几分。我看见它抬起手,指尖对着我——
洞外的闷雷突然炸响。
我眼前一花,再睁眼时,黑影已经不见了。
但血缝还在,怨灵还在涌,只是它们的嘶吼声里多了丝畏惧,像被主人抽了一鞭的恶犬。
走!我扯着苏清欢往洞外跑,去山顶!
那里视野好,我能布更大的火阵!
青羽道人踉跄着爬起来,顾九娘的镇魂符重新亮成金罩。
我们跌跌撞撞冲出洞口时,我回头看了眼血缝——
黑影的轮廓又浮现在黑雾里。
它没有追上来,只是静静地立着,像在等什么。
等我,或者等更合适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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