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抹幽蓝火光离白芷天灵盖只剩三寸,耳中嗡鸣如雷。
丹田里的气团烧得我指尖发颤——这是我第一次在斗法中感受到本命真元不受控地翻涌,像被人攥住喉咙的困兽。
雁秋!我吼她名字的同时,左手猛地探进怀里。
前两日在回春堂配的阳极净化剂用蜡纸裹着,此刻被体温焐得发软。
苏清欢说过这东西能中和阴煞之气,可我当时只当是治尸毒的偏方,谁成想现在要拿来赌命。
蜡纸撕裂的脆响混着林雁秋的暴喝。
她的刀终于穿透厉无音虚浮的身形,在对方肩头劈出道半透明的裂痕——那裂痕里渗出的不是血,是浓稠的黑雾,沾到刀刃上立刻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接着!我把整包药粉甩向阵心。
紫色药粉在空中炸开,像撒了把细碎的星子。
厉无音的幽蓝火芒突然一顿,黑雾里传来她尖锐的嘶叫:阳极...你这蝼蚁怎会有
阴阳隔绝阵的红光重新凝聚,药粉里的朱砂、雄黄、赤焰草在阵纹上烧起金红色的火苗。
我趁机咬破左手食指,血珠滴在九幽令的纹路里——这是残魂教我的引灵术,用本命血激活古器的余韵。
你怕的不是我们。我盯着她发间的白骨簪,故意放轻声音,你怕的是回忆。
千年前那场逆命之战,你护着谁?
又被谁背叛?
厉无音的瞳孔剧烈收缩,黑雾里的碑林突然清晰起来。
我看见碑身上刻着厉无音三个血字,旁边还有行更小的字:与道同叛,永镇幽冥。
她掐着白芷的手松了些,少女的咳嗽声像根针,扎得我心口发疼。
你说我知道?我往前半步,鞋底碾过碎瓷片,因为我也有忘不掉的东西。
前世溺水时的窒息感,穿越时的剧痛,还有青水镇码头那碗鱼粥的温度——这些执念让我活下来,也能让你......
住口!她尖叫着甩动长发,白骨簪突然射出万道寒芒。
我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已不在茶楼二楼。
这里是片血色荒原,远处的碑林在风中摇晃,每块碑上都刻着不同的名字。
厉无音站在中央,还是那身素衣,只是脸上没了黑雾,苍白得像张纸。
她怀里抱着具染血的尸体,男子的手还攥着半把断剑。
他说要带我去看苍澜界的日出。她的声音突然变轻,像春夜的雨,说等打完这仗,就去青水镇买间带院子的房子,种满我爱的素心兰。
我认出那是逆命之战的画面——残魂说过,厉无音本是正道弟子,为救爱人逆改天命,结果两人都被天道判为叛者。
她的执念不是恨,是未完成的约定。
后来呢?我试着靠近,荒原的风掀起我的衣角,他的尸体被镇在幽冥碑林,你却不肯入轮回?
她低头吻了吻男子的眉心:他们说我若入轮回,他的魂魄就会被彻底碾碎。
所以我在阴阳缝里熬了千年,收集九界轮回的碎片,想给他重铸肉身......
可你这样,他永远活不过来。我想起前世心理学课上的未完成事件效应,执念越重,他的残魂越会被你的怨气污染。
你想让他醒过来,还是变成你这样的行尸走肉?
她怀里的尸体突然开始消散。
厉无音尖叫着去抓,指尖却穿透了男子的胸膛。
血色荒原开始崩塌,碑林的石块砸在我脚边,溅起火星。
不——!她的声音在我脑海里炸响。
等我回到现实,正看见她的身体像被风吹散的纸人,一片片碎成黑雾。
林雁秋的刀还架在她颈侧,小白正撕咬她的裙角,而白芷已经瘫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
九界...非天定...她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乃...人为所造...有人...操控轮回......
黑雾突然被一道金光吸走。
太虚窥命镜的残魂浮在半空,镜面流转着星图:她说的是真的。
九界轮回并非自然法则,而是某种存在刻意维持的循环。
我突然觉得丹田发烫。
一直藏在识海里的涅槃丹碎片嗡地一声,像滴热油掉进冷水。
灼热感从心口蔓延到四肢百骸,皮肤表面腾起淡金色的火焰——不是疼,是像被母亲的手抚过般温暖。
这是......我看着自己的手掌在火焰中化为灰烬,又在灰烬里长出新的皮肤。
睫毛被烧得卷曲,却在眨眼间重新生长。
林雁秋的刀光变得很慢很慢,我甚至能数清刀刃上的冰纹;小白的犬吠变成了清晰的音节,带着焦急的颤音。
你觉醒了涅槃之力。镜魂的声音里有惊讶,凡躯焚灭重生,五感突破凡境。
但记住,你现在的命运线已经模糊到连我都看不清——高维存在会注意到你的。
我摸向眉心,那里多了枚淡金色的火焰印记。
再掐指推演命理,原本清晰的寿元线像被揉皱的纸,只余一片混沌。
陈昭!林雁秋扑过来,手悬在我脸前不敢碰,你刚才...整个人烧没了!
我扯了扯嘴角:现在不又活蹦乱跳了?目光扫过地面,发现厉无音消散的地方有枚幽黑玉简,表面刻着轮回图。
捡起来时,指尖传来熟悉的凉意——和九幽令同源。
九界交汇点...我默念玉简里的地图信息,抬头望向窗外。
月亮重新钻出云层,银辉洒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把碎银子。
林雁秋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手按在刀柄上:需要我陪你去吗?
等处理完青水镇的事。我把玉简收进怀里,对了,去看看白芷。
她刚才差点...
我没事。白芷扶着墙站起来,眼睛亮晶晶的,刚才陈公子烧起来的时候,我好像看见凤凰了!
小白凑过来蹭我的手,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
我蹲下身揉它耳朵,突然闻到股若有若无的腐味——像极了厉无音身上的黑雾。
三日后的清晨,我在驿站后院练刀。
林雁秋说新接了趟去北境的镖,要我帮忙看货。
刀风扫过桃枝时,我听见房梁上传来极轻的响动。
抬头望去,只看见几片飘落的桃花。
可那股腐味又出现了,混着若有若无的叹息:小崽子...你以为赢了?
我握紧刀柄,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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