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掌心的裂尺碎片突然烫得惊人,像是要把皮肉烧穿。
林雁秋的手还搭在我肩头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陈昭?你额头都冒冷汗了。”她的声音带着点发颤的急切,我这才惊觉自己正无意识地把碎片往眉心按——或许是幻境里那道玄色身影的执念,又或许是尺身金芒与我命纹的共鸣,总之等我反应过来时,碎片已经贴上了眉骨。
刺痛感如电流窜遍全身。
我眼前的星图穹顶突然活了过来,暗红小星的闪光不再是机械的明灭,倒像是某种古老的摩斯密码。
更诡异的是,我能“看”到空气里的空间褶皱——像是透过起雾的玻璃看世界,那些原本看不见的裂缝正随着裂尺的嗡鸣缓缓张开。
“这东西……真的能操控空间?”我倒抽冷气,试着调动体内那缕若有若无的涅槃之力——那是上次渡雷劫时意外在识海凝成的光团,平时温温吞吞像团棉花,此刻却顺着经脉往眉心涌,烫得我眼眶发酸。
裂尺应声发出蜂鸣。
“轰!”
大殿四壁突然爆出幽蓝裂痕,像有人用巨斧劈开了整块空间。
林雁秋的绣春刀“铮”地出鞘,刀身映出她紧绷的下颌线;白芷的指尖已经掐出法诀,发间玉簪泛起青芒,连小白都竖起颈毛,喉咙里滚出低沉的威胁声。
我被这动静惊得踉跄半步,后腰抵上冰凉的玉碑——那虚影不知何时已经消散,只剩碑身的古字泛着幽光,像是在无声控诉。
“你唤醒了不该唤醒的东西。”
沙哑的男声突然在头顶炸响,我抬头,看见玄冥残魂的虚影正凝在裂尺碎片上方,他原本半透明的身形此刻泛着青黑,眼尾甚至渗出缕缕黑雾:“厉无音的气息……从幽冥界渗过来了。”
话音未落,空气里的寒意骤增。
我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像是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
林雁秋的刀芒突然暴涨,她横刀挡在我身前,刀光割开的风里飘来腐叶混着血锈的味道——那是幽冥界特有的气息,我在青水镇义庄守夜时闻过。
黑影就是这时候浮现的。
说是“黑影”,不如说是团扭曲的人形雾霭,五官处翻涌着暗红血珠,声音像指甲刮过青铜:“小修士,你以为握住裂尺就能翻云覆雨?”她的“视线”扫过我眉心的碎片,雾霭突然凝结成女人的轮廓,眼角有颗泪痣,和我在古籍里见过的“厉无音”画像分毫不差,“不过是天道选中的新棋子罢了——当年那傻子用裂尺开九界,结果被天道碾碎道基;如今轮到你,倒要看看是你的凡躯硬,还是天道的规矩硬。”
我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这是心理战,和前世社团招新时学姐用话术施压的套路如出一辙。
我深吸一口气,盯着她雾霭里若隐若现的魂核——那是团跳动的幽蓝光团,正是她的弱点。
“你若真能操控天道,何必附在残魂里说这些废话?”我故意把声音放得很慢,像在慢条斯理拆穿谎言,“真正的大能者,早该直接夺了裂尺,哪用得着在这儿吓唬人?”
雾霭明显顿了顿。
我看见她魂核的蓝光暗了暗——果然,厉无音的残魂根本不完整,否则刚才那番话早该直接冲击我的识海。
林雁秋悄悄碰了碰我的手背,是在问我要不要退,但我反而往前踏了半步:“你连实体都凝不全,还好意思提天道?”
“放肆!”
她的雾霭突然膨胀,殿内的空间裂缝跟着扩大,有黑雾卷着碎石砸过来。
白芷的玉簪迸发强光,在我们头顶撑起半圆光盾;林雁秋的刀划出冰棱,将碎石击得粉碎;小白则扑到我脚边,喉咙里的低吼变成了尖啸——这是它护主时才会有的声音。
我趁机摸出怀里的火药袋。
这是用硫黄、硝石和青矾按1:2:1配的,上次改良雷法剩下的。
指尖触到袋口时,裂尺在眉心发烫,我突然看清了空气里的空间纹路——那些幽蓝裂缝的走向,竟和前世学过的莫比乌斯环有几分相似。
“雁秋,护好盾!”我扯开火药袋,抓了把粉末撒向空中。
林雁秋立刻挥刀,刀风卷着粉末在我们周围画出半圆;白芷也反应极快,指尖点在光盾上,青芒顺着粉末轨迹游走。
当最后一粒粉末落定,我咬破舌尖,血珠溅在粉末中央——这是苏清欢教的“引灵血”,能激活符文。
“爆!”
震耳欲聋的轰鸣里,橙红光焰裹着青芒炸开。
我眼前的空间突然像被揉皱的绢帛,幽蓝裂缝被强行扯回,厉无音的雾霭被冲散大半。
她的魂核发出刺耳的尖啸,最后一缕黑雾钻进裂缝,消失前还在嘶吼:“你会后悔的!九界轮回的代价……你担不起!”
殿内重归寂静。
林雁秋的刀“当啷”落地,她扶着膝盖喘气,额角的汗把鬓发黏在脸上;白芷的玉簪碎了半截,她捧着断簪直掉眼泪,小白则舔着她的手背,喉咙里发出安慰的呜咽。
我靠着玉碑滑坐在地,眉心的裂尺终于不再发烫,却像被烙了枚印记,每跳一下都疼得我抽气。
“看来,时机差不多了。”
沙哑的男声突然从废墟入口传来。
我猛地抬头,看见灰袍人立在残阳里,他的身影被镀上层金边,连面容都模糊不清,只有双眼亮得惊人——那不是修士的灵目,倒像是藏着两颗星辰。
他凝视我片刻,转身就要走。
我撑着墙站起来,喉咙发紧:“前辈!您到底是谁——”
“该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他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风沙卷过他的衣摆,再睁眼时,入口处只剩满地残沙。
林雁秋捡起刀走过来,刀柄上还沾着冰碴:“那家伙……从一开始就在?”
我摸了摸眉心的裂尺碎片,碎片表面的裂痕不知何时淡了些,金芒正随着心跳明灭。
远处传来小舟喊我们的声音,应该是在找出口。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裂尺在识海里轻轻一颤,像是在回应我的动作。
“回驿站吧。”我对林雁秋笑了笑,她却盯着我眉心皱眉——大概是看出那碎片已经和我融为一体了。
白芷抱着小白跟上来,小白冲我摇了摇尾巴,刚才的紧张像场梦。
但我知道,从裂尺贴上眉心的那一刻起,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九界轮回的秘密,厉无音的威胁,灰袍人的暗示……这些都像线团似的缠在我心头。
不过没关系,我低头看了眼掌心——这里有现代知识铸的剑,有并肩的同伴作盾,还有裂尺里那缕和我相似的执念。
“接下来的路,我自己走。”我轻声说,风卷着沙粒灌进衣领,却吹不散眼里的光。
驿站的灯火应该已经亮了,等回去……或许该找苏清欢要些止血药,毕竟眉心这道“印记”,看起来得疼好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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