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腹的雾气裹着铁锈味往鼻腔里钻。
我蹲在断墙后,指尖摩挲着刚捏好的火药雷珠——用硫黄、硝石混着灵脉附近的磁石粉,外层裹了层鱼鳔胶,扔出去遇热就炸。
旁边还压着三张风引符,能把爆炸气浪往特定方向引。
陈昭!赵天雄的声音从废墟入口传来,带着刻意放轻的急切,你看这石缝里渗灵气!
快来帮我搬开!
我眯起眼。
方才他和那两个扛铁铲的庄稼汉、拿短刀的精瘦修士凑在一块儿,喉结动得比说亲的媒婆还快。
庄稼汉的铁铲柄上有道新刮痕,像是刚磨过;精瘦修士的短刀鞘沾着湿泥,明显是刚埋过什么——他们在我身后布了困阵。
就来。我应了声,把雷珠塞进石缝,用苔藓盖住。
转身时故意踉跄两步,袖口蹭过风引符的朱砂纹路。
赵天雄笑得见牙不见眼,手指的方向却偏了半寸——那石缝根本不透气,倒像刻意引我往断崖边去。
庄稼汉和精瘦修士一左一右,脚步虚浮,分明是在围堵退路。
赵兄急什么?我弯腰假装搬石头,余光瞥见他们的脚尖都往我脚边挪,灵脉又不会长腿跑——
话音未落,精瘦修士突然甩出三张困灵网!
绿色光网裹着腥气罩下来,我早算准他的出手时机,侧身滚进断墙阴影。轰!雷珠在庄稼汉脚边炸开,磁石粉吸住他的铁铲,爆炸气浪被风引符一扯,直接掀得他撞向断崖边的危石。
你敢阴老子!赵天雄拔剑劈来,剑尖却擦着我耳侧扎进土里——他方才站位太急,重心全压在前脚掌上,这一剑劈空,整个人差点栽进炸出来的土坑里。
精瘦修士的短刀贴着我后颈划过,我反手甩出最后两颗雷珠。砰!
砰!炸得他脸上全是黑灰,短刀当啷落地。
断崖边的危石咔嚓裂开,赵天雄扑过去抓他手腕,两人顺着碎石往下滑,最后卡在半崖的树杈上,骂声混着碎石往下掉。
陈昭!你等着——
等你们爬上来?我踹下块石头,正好砸在赵天雄脚边,先算算这崖有多高吧。
他们的骂声被山风撕碎时,袖中传来细微的震动。
我摸出张染着茉莉香的纸条——是白芷的字迹,娟秀得像她煎的药汁:白长老在试炼台挂了特等,说你私藏灵脉。
裁判收了赵家金叶子,要你死在秘境。
玉面狐昨日问我要过你的画像,说那小子要是活着,能掀翻半座山。
我捏紧纸条。
白芷上次被邪修掳走,是我用盐卤泼瞎那厮的眼,她总说要还半条命的人情。
现在看来,这半条命,是拿来换我这条命了。
灵脉的嗡鸣突然变响。
我顺着岩壁摸索,青苔下的符文泛着幽蓝,竟和前世实验室的压力传感器纹路如出一辙——有人用禁言符阵封印了灵脉核心,每道符都缠着细如发丝的锁灵丝,碰断一根,整座山的灵气都会炸成烟花。
硫黄熔磁石,中和锁灵丝的酸性。我翻出腰间的铜瓶,倒出提前调配的灵压缓冲剂——用醋泡过的磁石粉,混着松脂和萤火虫的荧光液。
滴在锁灵丝上,滋滋冒着青烟,丝缕缓缓断开。
啪。
后颈的寒毛炸起来。
那是灵气凝结成刃的声音,比青水镇铁匠淬刀的动静还清晰。
我滚地躲开,一道冰锥噗地扎进刚才站的位置,冰碴子溅在脸上,凉得刺骨。
陈小友好手段。白镜尘的声音从虚空中渗出来,玄色道袍沾着血渍,能破赵家的围杀,能解禁言符阵...可你猜,我等这刻多久了?
他的指尖凝着三团紫焰,是云来山派的焚心火,专烧修士的灵海。
我摸向怀中的灵核——刚解开封印的灵核还带着余温,可现在根本没时间炼化。
救他。
清冽的女声像片雪,突然落在战场中央。
玉面狐从雾里走出来,面纱半掩,眼尾的红痣像滴血。
她手中的折扇展开,扇骨是半截枯竹,却缠着活物般的青藤,白长老,你杀他,就不怕九界轮回的秘密跟着埋了?
白镜尘的紫焰抖了抖: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多。玉面狐的折扇一合,青藤突然暴长,缠住白镜尘的手腕,三息。
我瞬间明白。
捏碎怀中的九幽涅槃丹碎片——这是上次在黑市花大价钱买的残丹,能屏蔽气息三息。
灵核被我塞进丹纹里,滚烫的灵气顺着血管乱窜。
御水术,起!我咬破舌尖,鲜血混着灵气喷在地上。
前世学的浮力原理在脑子里转——水的浮力等于排开水的重量,我把自己想象成片羽毛,让周围的水汽托着我往上浮。
雾气突然凝成水流,裹着我直冲洞顶。
白镜尘的怒吼被甩在身后,玉面狐的青藤抽裂岩壁的声响越来越远。
当我撞破秘境出口的瞬间,看见山脚下青水镇的灯火,像一串被风吹乱的星子。
陈昭!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是林雁秋的声音?
还是苏清欢?
我没力气细辨,灵核在丹纹里发烫,像团要烧穿胸口的火。
山风卷着我的衣角,我看见秘境入口的石碑上,轮回二字被血染红。
青水镇的狗叫突然响成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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