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撞破秘境出口的瞬间,山风卷着铁锈味灌进喉咙。
灵核在丹田里烧得发烫,像是有人拿红炭往经脉里塞,每一步落地都踩不实,膝盖一软差点栽进泥里。
陈昭!
这声喊带着急喘,是林雁秋的嗓音。
我抬头就看见她束发的红绳被风吹得乱飞,镇北镖局的玄色劲装沾着泥点,显然是从镇里一路跑过来的。
她伸手要扶我,指尖刚碰到我胳膊又缩回去——我身上的血还没凝,把她手背染了片红。
先...别碰。我扯了扯嘴角,灵力像漏了底的水桶,连说话都得提着气,灵核在共鸣,碰我容易被余波震伤。
她眼眶突然红了,咬着牙把我往怀里带:震伤就震伤,总比你摔死强。话音未落,后颈突然一凉,是苏清欢的手。
她不知什么时候跟了上来,指尖沾着清凉的药露,按在我后颈的伤口上:脉门紊乱,灵核躁动。她扯开我衣领,露出锁骨下的丹纹,这纹路在渗光,是要爆体?
我盯着她发间晃动的青玉簪——那是她总插在药箱夹层的旧物,今天特意别在鬓边。不会爆。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玉面狐说三息够我把灵核嵌进丹纹,现在它在温养,就是烧得慌。
苏清欢的手指顿了顿,药露顺着我锁骨往下淌,凉得我打了个激灵。回春堂的冰玉床。她扯下腰间的药囊塞给林雁秋,你背他,我去开地火阵降温。
林雁秋应了声,单手托住我膝弯。
她的力气比看起来大,背着我跑起来带起风,我听见镇口的狗叫越来越近。
青水镇的灯火从雾里钻出来时,我瞥见街角有个黑影缩了缩——是赵家的护院,刘三。
他腰间挂着赵家的青铜令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果然。
回春堂的门还没关严,苏清欢的徒弟小桃举着灯笼迎出来,看见我时啊了一声,灯笼差点掉地上。
冰玉床的寒气裹着药香扑过来,我被放上去的瞬间,灵核的灼烧感总算弱了些。
苏清欢掀开我衣襟,用银针在丹纹周围扎了七针:暂时镇住了,但若有人强行夺核...她银针尾端的红绳晃了晃,你我都知道后果。
我盯着房梁上晃动的药葫芦,听见外面传来砸门声。陈昭!是赵天雄的二儿子赵虎,嗓门大得能掀瓦,我爹说了,灵核是云来山派的东西,你私藏就是叛宗!
快交出来,免得受皮肉苦!
林雁秋的手按在刀柄上,刀鞘撞在床沿发出轻响。
苏清欢的银针叮地落在铜盘里:我去拿伤药。她转身时衣角扫过我手背,凉丝丝的,像在说交给你。
我撑着冰玉床坐起来,丹纹的光透过薄衫渗出来,在墙上投出淡蓝色的影子。
推开门的瞬间,赵虎的骂声卡在喉咙里——他看见我胸口的光了。
赵公子。我扶着门框,故意让灵力顺着丹纹外泄,指尖扫过胸口,这灵核已经和我元神共鸣了。我笑了笑,你说要是有人硬抢...我顿了顿,是灵核先碎,还是我的元神先散?
赵虎的喉结动了动,后退半步撞在门墩上。
他身后跟着五个护院,手里的木棍都在抖。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陈昭筑基了?没看那光吗?听说他在秘境杀了白长老
我盯着赵虎腰间的青铜令牌——赵家能在青水镇横着走,靠的就是云来山派外门供奉的身份。
可白镜尘现在自身难保,赵天雄怕是急了。
回去告诉赵老爷。我提高声音,让整条街都能听见,灵核在我这儿,就是青水镇的东西。我指了指他身后的药铺,要是有人想动它...我扫过围观的镇民,先问问青水镇的百姓答不答应。
赵虎跑了。
他的脚步声消失在巷口时,苏清欢的手搭在我肩上。
她手里攥着个牛皮纸包,打开是晒干的寒霜草碎末:昨天义庄送来的尸体,我验了七具。她指腹碾过草屑,胃里都有这东西,熬成汤是补药,可掺了赵家药库的千日醉...她抬眼,就成了慢性毒。
我接过纸包,草屑扎得手心发痒。赵天雄用补药的名义,给镇民下慢性毒?我想起前月张猎户的娘突然暴毙,所以那些说暴病而亡的,都是被他毒杀?
苏清欢点头:我查了药铺的账,这半年赵家进的千日醉是往年三倍。她从袖中摸出个小瓷瓶,这是从赵府药库后墙根挖的,和尸体里的毒素完全吻合。
我捏紧瓷瓶,听见自己心跳声。明天。我看向她发间的青玉簪,你把验尸记录和药瓶交给林雁秋,让她找镇里的老学究写状纸。我舔了舔嘴唇,赵家的把柄,够我们撕开第一道口子。
镇北镖局的后堂燃着松明,林雁秋把茶盏往桌上一墩:周掌柜说怕赵家断他的盐路,李武馆主说不想趟浑水。她扯了扯发绳,就剩布庄的孙娘子和米行的老钱头肯来。
我拨了拨松明,火星子噼啪炸开。他们怕的不是赵家,是没看见好处。我从怀里摸出张地图,摊在桌上,青水镇的商路三条:水路走我们的渔船,陆路走镖局的车马,山路...赵天雄占着山隘收过路费。我用茶盏压住行商路线,要是我们联合所有小商,改走水路——我的渔船队能绕开山隘,林镖头的车马队护着货,孙娘子的布能卖到邻镇三倍价。
林雁秋眼睛亮了:你是说...用商路卡赵家的财路?
不止。我指了指地图上的青水码头,等商会成了,我们收的不是过路费,是保护费。我笑了,但得让他们知道,跟着我们比跟着赵家赚得多。
后堂的门突然被推开,小桃探进头:陈公子,赵府的人又来啦!
这次来的是赵天雄的管家,捧着个漆盒,脸上堆着笑:我家老爷说,之前是误会。他掀开盒盖,里面是块暖玉,这是给陈公子赔罪的,灵核的事...就当没提过。
我盯着暖玉里的血丝——这是用活人血养的阴玉,赵天雄倒会挑礼。赵管家。我摸出块玉牌,灵力注入的瞬间,牌面浮起灵核共鸣的虚影,蓝光在堂中流转,麻烦告诉赵老爷。我把玉牌推过去,这灵核现在和我同生共死,他若真想交好...我顿了顿,先把药库里的千日醉清干净。
管家的手在抖,暖玉盒啪地掉在地上。
他连滚带爬往外跑,松明的光映在他后背,像只落荒的老鼠。
夜很深了,我爬上渔村的高塔。
灵核的热度退了些,丹纹在皮肤下泛着淡光。
镇北镖局的灯笼还亮着,林雁秋的影子在窗纸上晃动,应该是在写商会的帖子。
回春堂的药炉飘来艾草香,苏清欢大概还在整理验尸记录。
山风卷着海腥味扑过来,我望着远处云来山的方向。
白镜尘那天听见九界轮回时的惊恐,玉面狐说的秘密,都像团乱麻缠在脑子里。
但现在——
我摸了摸胸口的丹纹,它轻轻发烫,像在回应我的念头。
青水镇的灯火星星点点,像前世实验室里的电子显微镜下的星图。
筑基只是开始,等商会立起来,等赵家倒下去...
陈公子。塔下传来林雁秋的声音,她举着盏灯笼,红光映得脸暖融融的,商会的帖子写完了,明天就能发出去。
我冲她笑了笑,把风里的咸湿味咽下去。新的局,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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