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怀里被布包裹着的紫灵芝,指尖能摸到草叶上细密的绒毛。
晨雾还未散尽,小鱼儿蹲在旁边用竹篓装龙须藤,发梢沾着露水,像只刚从草窠里钻出来的小松鼠:昭哥,这藤子摸起来滑溜溜的,真能当药引子?
能。我把紫灵芝小心放进夹层,前世植物学课本里的图谱在脑子里转——螺旋叶、龙须绒毛,正是极阴之地才有的变异灵草。
雾隐山北坡的毒瘴区,我绕了三个时辰,全凭记着瘴气遇风则散的规律,选在卯时风从东南吹的当口进去,倒比那些举着避毒符的修士走得还顺。
小鱼儿突然拽我衣角:你看!他指的方向,三只青毛鼠妖正扒拉着岩石啃灵果,耳朵支棱得老高。
我反手按住他后颈往下压,压低声音:鼠妖嗅觉灵,别喘气太急。前世看《动物行为学》时学的隐蔽技巧派上用场,我们贴着山壁挪出两丈远,直到鼠妖的吱叫渐远,小鱼儿才松了口气:昭哥你比老猎户还精!
我没接话。
筑基丹的主药齐了,可丹方还没着落。
青水镇的丹师都被赵家把持着,冷无痕那家伙...前几日在云来山对峙时,他袖口的血渍还在我脑子里晃。
我摸着怀里的星图玉牌,石殿里那九个圆环的纹路突然发烫,像在提醒什么。
回到住处时,院外的槐树上挂着个油纸包。
我拆开,是张泛黄的绢帛,边角染着朱砂——黑市的暗号到了。筑基丹炼制口诀:三火九转,藤七芝三,忌辰时开炉。字迹歪歪扭扭,倒像故意模仿野修的笔体。
我捏着绢帛的手顿了顿——冷无痕的丹阁向来用云纹笺,这方纸...倒像是从哪个杂役房顺来的。
昭哥要炼丹?小鱼儿扒着门框,眼睛亮得像星子,我帮你看火!我揉了揉他的发顶:去厨房烧壶热水,等会给你看好玩意儿。等他跑远,我才把丹炉从床底拖出来。
这是用废铁打的土炉子,外层糊着我按硅酸盐比例调的耐火泥——前世学材料学时,老师讲过黏土、石英、长石的配比,没想到在这儿派上用场。
点燃引火炭的刹那,我后颈突然发紧。
丹炉里的火焰本该是橙红,此刻却泛着诡异的紫。藤七芝三?我默念口诀,手忙脚乱撒出一把五行吸附粉——这是用磁铁矿、硫磺、木炭混的,专门吸走失控的灵气。
炉身开始发烫,我额头沁出冷汗,前世学的热力学公式在脑子里转:热传导系数...不对,这温度升得太快了!
轰!丹炉盖被气浪掀飞,砸在墙上裂成两半。
我捂着口鼻后退,看炉底焦黑的药渣,喉咙发苦。
果然是陷阱。
冷无痕那家伙,故意把龙须藤的用量多写了四倍——极阴之物本就属寒,七份藤配三份芝,早该在第二转火候时爆炉。
次日清晨,我在回春堂门口贴了张告示:陈昭已得筑基丹真诀,三日后试丹。苏清欢从药柜后探出头,指尖还沾着朱砂:你这是...引蛇?她眼尾的泪痣跟着动了动,我突然想起前日给她弟子消毒时,她也是这样盯着我配的盐水,眼神像在看什么稀罕物。
赵公子到——门外传来吆喝。
我转头,就见赵二少踩着青石板进来,腰间玉牌撞得叮当响:听说你要炼丹?
也不撒泡尿照照,丹火是你这打鱼的能碰的?他身后跟着两个护院,手里拎着酒坛,酒气混着丹香直往我鼻子里钻——是冷无痕的丹阁特有的沉水香。
我盯着他腰间晃动的玉佩:赵公子这么急着来,莫不是怕我炼出丹?他脸涨得通红,挥着酒坛要砸:老子砸了你的破炉子!我侧身避开,酒坛砸在告示上,已得真诀四个字被酒渍泡得晕开。
小鱼儿从里屋冲出来,举着扫帚要打,被我拦住。
赵二少骂骂咧咧走了,我蹲下身,用指尖蘸了蘸酒渍——是冷家丹阁的醉仙酿,只有核心弟子能领。
当晚,我蹲在新铸的丹炉前。
这炉子外壁加了三层隔热陶,导流槽顺着炉身螺旋而下——前世学的热对流原理,把热量引到特定位置。
我重新调了配方:藤三芝七,卯时开炉。炭笔在竹片上划得沙沙响,突然想起石殿里的麦克斯韦符号,心下一动——那些变形的公式,莫不是在说能量守恒?
丹火升起来时,我屏住呼吸。
第一转火候,红;第二转,橙;第三转...蓝了!
幽蓝的火焰裹着药气,在炉口凝成三团光。
我捏着法诀注入最后一道灵力,丹炉叮地轻响。
掀开炉盖的刹那,三枚丹丸蹦出来,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表面还凝着细小的灵气漩涡。
成了。我捧着丹丸,掌心被烫得发红,可心里比喝了蜜还甜。
窗外的竹影动了动,我抬头,正撞进一双清亮的眼睛。
苏清欢抱着药箱站在槐树下,月光从叶缝漏下来,落在她发间的青玉簪上。
她张了张嘴,没说话,只是冲我点了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里。
我把丹丸收进玉瓶,摸了摸瓶口的封蜡。
明日...该去商会转转了。
青水镇的风卷着丹香钻进窗缝,我望着案头的星图玉牌,它又开始发烫,纹路亮得像要说话。
这局,才刚烧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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