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盘坐在草席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布囊。
布囊里装着两样东西——前日从赵家密室翻出的涅槃丹碎片,和那半截寒铁打造的玄冥裂空尺残片。
自昨日在瞭望塔察觉九娘玉佩与轮回灵力的关联后,我总觉得这两样从不同地方得来的物件,或许藏着解开九界轮回的钥匙。
月光透过竹帘在地上投出斑驳影子,我深吸一口气,将布囊里的两件物事轻轻摊在掌心。
裂空尺残片泛着幽蓝冷光,涅槃丹碎片则是暗红如凝血。
就在两物相触的刹那,我指尖突然一烫——尺身的寒与丹的热竟同时涌来,像两条蛇在掌心纠缠。
嗡——
裂空尺残片先颤了起来,表面的细纹里渗出幽蓝流光,竟如活物般往涅槃丹碎片上攀。
丹片也跟着泛起红光,两种颜色在半空交织成蝶形光晕,映得整间渔屋忽明忽暗。
我瞳孔微缩,正要运神识探查,后颈突然泛起刺骨寒意,像是有人拿浸了冰水的刀尖抵着脊椎。
小心!
窗外传来破风响的同时,林雁秋的暴喝撞进耳膜。
我本能地侧身翻滚,草席被带得哗啦作响。
一道黑影破窗而入,带起的风掀翻了案头烛台,火苗噼啪溅在竹帘上,转瞬就被阴寒鬼气扑灭。
那黑影速度太快,我只来得及瞥见森白指尖——竟比淬毒的刀刃还利三分。
当!
刀鸣惊得我耳鼓发疼。
林雁秋不知何时闪到我身侧,镇北镖局的雁翎刀横在两人之间。
她束发的红绳散了半缕,眼尾泛红,正是拼尽全力的模样。
可那黑影却像团浓雾,刀身刚触及它胸口便透了过去,鬼爪擦着林雁秋鬓角划过,在墙上抓出五道焦黑痕迹。
昭哥!
顾九娘的声音带着颤音。
我抬头正看见她从门外扑进来,颈间玉佩红光暴涨。
那玉佩本是温凉的,此刻却烫得她指尖发红,可她咬着唇死不肯松手,红光如网般罩向黑影。
黑影发出刺耳尖啸,被红光逼得退了半步,我这才看清它的面容——苍白如纸的脸,眼窝深陷成两个黑洞,嘴角咧到耳根,正是那日在赵家密室残魂里见过的厉无音!
涅槃丹的气息......厉无音的声音像锈了的铁链摩擦,交出碎片,饶你全尸。
我后背抵着墙,能摸到粗粝的泥灰硌着伤口。
林雁秋反手拽住我胳膊,将我往她身后带了半步,雁翎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刀鞘重重磕在地上:九娘,护好昭哥!她额角渗着汗,我却听见她心跳快得像擂鼓——这是她面对绝境时的习惯,越危险越要把自己绷成弓弦。
厉无音的鬼爪再次袭来,这次目标直取我掌心的两件物事。
我急运《御水诀》,丹田灵力如沸水般翻涌。
裂空尺残片突然发出清越长鸣,幽蓝流光顺着我的手臂窜上肩头,竟在我面前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光膜。
鬼爪触到光膜的刹那,空气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光膜上裂开蛛网似的纹路,竟将鬼爪生生绞成几缕黑烟!
怎么会......厉无音的身影开始虚化,这是玄冥裂空尺的空间之力...
当啷一声,我掌心的裂空尺残片掉在地上。
刚才那一下几乎抽干了我全身灵力,额角的汗顺着下巴滴在青石板上,凉意一直渗进后颈。
林雁秋立刻扶住我胳膊,九娘也扑过来攥住我另一只手,她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却暖得像团火。
别浪费这股力量。
低沉的嗓音从窗外传来。
我猛地抬头,正看见树梢上立着道灰影。
他裹着宽大的灰袍,连眉眼都隐在阴影里,只露出半张苍白的下巴。
林雁秋的刀立刻指向他,可他却像没看见似的,抬手往我这边虚点一记:下一次,别让它再沉睡。
话音未落,灰影便化作一团烟雾,连片衣角都没留下。
林雁秋追出两步,又折回来扶我:那是谁?
之前在赵家密室见过?她刀背敲了敲窗台,震得几片碎瓦簌簌往下掉。
可能和九界轮回有关。我弯腰捡起裂空尺残片,指尖还在发抖。
苏清欢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捏着张泛黄的符纸,符面泛着淡紫色微光:刚才那东西留下了阴煞之气。她晃了晃符纸,顺着这个找,应该能找到它的老巢。
我接过符纸,阴煞之气的寒意透过纸背钻进来。
九娘凑过来看,发梢扫过我手背:是古墓吗?
我听村里老人说,镇外荒山有座无主古墓,总闹鬼......
明日去探。我把符纸收进布囊,抬头时正看见林雁秋在拨弄窗台上的焦痕。
她刀鞘上沾了些黑灰,凑到鼻尖闻了闻,皱眉道:这鬼气里有腐木味,像......像古墓里的积年阴土。
苏清欢突然伸手按住我手腕,指尖凉得惊人:你灵力耗得太狠,今夜必须用补元丹压着。她转身去案头翻药箱,铜锁咔嗒一声打开,九娘,去烧壶热水;雁秋,把窗关严实——那东西说不定还会来。
我望着窗外渐亮的天色,听着她们各自应诺的声音,忽然觉得掌心的裂空尺残片又微微发烫。
九界轮回的秘密,厉无音的残影,灰袍人的警告......这些线头在我脑子里绕成一团,却让我莫名想起昨日九娘接木牌时眼里的光。
昭哥?九娘端着药碗站在我面前,苏姑娘说这药苦,我偷偷加了蜜。她眼睛弯成月牙,鬓角还沾着灶房的草屑。
我接过药碗,苦甜交织的滋味漫开时,听见林雁秋在窗边低声道:后半夜起风了,明天怕是要下雨。
雨吗?
我望着窗外泛白的天际线,突然想起苏清欢探测符上的阴煞之气,想起厉无音说的涅槃丹,想起灰袍人最后那句话。
或许,该带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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