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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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坠入渊底的瞬间,冷水像淬了毒的刀,顺着七窍往骨头里钻。

胸口挂着的涅槃丹碎片突然发烫,那点暖意顺着经脉炸开,在皮肤表面凝成层淡金色的光膜。

下一刻,腐蚀感涌上来——不是疼,是皮肤在滋滋作响,像被浓硫酸泼了,可光膜挡着,只觉麻痒难当。

我咬着牙往下沉,耳边的水声成了闷雷,视野里全是墨色,只有裂尺在掌心震得发颤,像在指方向。

稳住呼吸。我对自己说,前世潜水课学的闭气法在脑子里转,可这里的水压比泳池大十倍,肺叶被挤得生疼。

忽然,裂尺的震动猛地加剧,我低头,见木柄上的刻痕全亮了,青幽幽的光刺破黑水,照出前方一团影子——青铜色,方方正正,像座殿宇。

玄冥...我眯起眼,门上的古篆被裂尺光照亮,两个字烫得我瞳孔发紧。

这和玉简里的青铜门不一样,眼前的更残破,门环是两条交缠的蛇,蛇眼嵌着的宝石早没了,只剩两个黑洞洞的窟窿。

裂尺嗡地一声从我掌心飞出,我伸手去抓,却见它悬浮在门前,刻痕连成流动的光链,像在解什么锁。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我退后半步,水灌进鼻腔,呛得我猛咳,光膜跟着晃了晃,胳膊上立刻冒起红泡。

进来。

声音像从头顶砸下来的,我抬头,就见门内站着个虚影——说是人,更像团被揉皱的雾,眉眼模糊,可我能感觉到它在看我,那种被看透的寒意比渊水更甚。

你持裂尺。虚影开口,声音带着锈铁味,归墟遗民的血脉,终于显了。

我抹了把脸上的水,喉咙发紧:归墟...是什么?

钥匙。虚影抬手,指尖点向裂尺,这尺子是归墟钥匙的碎片,你怀里的涅槃丹,是长生锁的核心。它的雾身翻涌着,上古那些老东西怕了,他们把归墟封进轮回,说什么九界平衡,不过是怕有人捅破笼子——你以为修士为什么要遭因果劫?

因为他们占了归墟的气!

我胸口发闷,涅槃丹碎片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那我...为什么能抗灵?

之前突破时的异像

归墟血统。虚影的声音突然尖了,你们这些遗民的血,天生能吞灵气,能破枷锁!

他们杀了你们的祖先,烧了归墟的书,可血脉骗不了人——你跳下来时,裂尺认主了,对吧?

我摸向裂尺,它不知何时回到我掌心,刻痕温温的,像在应和。

现在,虚影飘近两步,雾里透出点金斑,把玄冥石给它。

我这才注意到它脚边有块黑石头,巴掌大,表面全是裂痕,可每道裂痕里都淌着星光。

我蹲身去捡,指尖刚碰到石头,它就自己融进裂尺里,木柄咔地裂开道缝,露出里面银色的金属——原来这尺子不是木头做的,是被层树皮裹着的精铁!

裂尺进阶了。虚影的雾身开始变淡,能撕小空间,够你用阵子。

记住,归墟之门开在九界之外,想找它,先破了轮回的局...

等等!我急了,九界轮回到底怎么破?涅槃丹和长生锁——

渊底突然剧烈震动,我被甩得撞在门上,裂尺割破掌心,血珠飘进水里,像串红玛瑙。

虚影的雾身散得更快了,最后只留下句话:去寒潭,找清淤的人...他们捞上来的东西,能告诉你答案。

震动越来越凶,我感觉耳膜要破了,涅槃丹碎片的光膜也在崩裂,胳膊上的红泡破了,疼得我直抽气。

裂尺突然发出尖啸,我抓着它往上游,眼前发黑,可意识里全是虚影的话——归墟,遗民,轮回的囚笼。

等我浮出水面时,雨已经停了。

顾九娘扑过来,她的手冰凉,却拼命给我搓着胳膊:陈郎你可算上来了!

刚才渊底炸响,我和萧姑娘以为...她声音发颤,抬头时眼睛红得像兔子。

萧红绫递来干布,她的裂尺还攥在手里,指节发白:你下去半个时辰,这渊...不太对。她盯着我掌心的裂尺,它刚才变了?

我擦着脸上的水,低头看裂尺——木柄上的刻痕更深了,隐约能看见里面银色的纹路,像条小蛇。

远处传来钟声,是青水镇的晚钟,可我听着像虚影的最后那句话:去寒潭...找清淤的人。

九娘,我把裂尺收进怀里,明日去问宗门外门,最近是不是有寒潭清淤的任务。

她愣了下,随即点头:我这就去回春堂借纸墨,写帖子托镖师带信。

萧红绫突然按住我肩膀,她的裂尺在她掌心发烫:陈昭,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我望着渊底逐渐平息的水面,青铜门的影子已经不见了,可裂尺在怀里跳着,像在说:该走了。

走一步看一步。我笑了笑,可喉咙发紧,但至少...我们离笼子外,近了点。

顾九娘拽着我往岩缝走,她的发间还沾着那半片蕨叶,被风吹得晃啊晃。

我摸了摸胸口的涅槃丹碎片,又摸了摸裂尺,忽然听见远处有人喊:外门通告!

寒潭清淤任务,明日辰时开始登记——

风卷着声音扑过来,我顿住脚步。

顾九娘回头看我,眼里全是担忧:陈郎?

没事。我扯了扯她的袖子,该准备准备了。

渊底的水还在轻轻晃,像在说,故事,才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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