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章 小十六报名蚀骨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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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溶洞公告栏的全息屏在晨雾中浮着冷光。

蚀骨星科技创新计划的霓虹字浸在薄雾里,边缘悬着机械水母吐的泡泡。

那些半透明的球体刚凝结就炸裂,荧光粉如融雪般簌簌落下,在报名表堆上积了层糖霜似的薄粉。

我蜷缩在公告栏下的石缝里,指尖掐着胖仓鼠从废品堆叼来的金属片,片角被我抠出了毛边——上面用嚼碎的荧光藻糊着小十六三个字,如今已干涸成暗绿色的纹路,像块被遗弃的苔藓。

笔尖在数学问题解答栏划拉二十分钟,干涸的墨水粉末簌簌落在手背上,粘住指纹里的锈迹。

晨雾钻进石缝,把金属片冻得冰凉,我呵出的白气在片上凝成霜花,又被穹顶滴下的金属液融成细流。

机械水母群在河面织网时,触须偶尔扫过公告栏,将落满荧光粉的报名表翻起边角,露出底下印着的复杂公式——那些符号像被碾碎的叛逆水晶,在雾中泛着冷冽的光。

胖仓鼠在衣襟里拱动时,绒毛蹭过我腕上的光纹,金属片突然渗出凉意。

我盯着空白的答题栏,看见自己映在全息屏上的影子:瘦得像根被岩浆烤焦的黑石,头发上还沾着昨夜躲雨时的荧光藻。

远处传来脚步声,我慌忙将金属片塞进石缝,却在指腹触到片上十六二字时,发现那些干涸的荧光藻正渗出微弱蓝光,像谁在绝境里偷偷点了盏灯。

哟,这不是总躲在石头缝里的小十六吗?背后传来齿轮摩擦般的金属碰撞声。我转身时撞落石缝间的荧光藻。

只见阿杰带着三个戴机械义眼的少年走来,他们腕上的光纹在晨雾中划出冷冽的弧线,照亮岩壁裂缝里暗红的铁锈——那些光纹亮得像探照灯,让我下意识把金属片往袖管里藏。

阿杰的机械义眼咔嗒弹出散热栅格,镰刀状机械臂夹起报名表时,液压管发出嘶嘶的泄压声。

克莱因瓶拓扑结构?

他用机械指节敲着题目栏,金属指甲在塑料板上划出白印。

上次在废品堆,你连齿轮和螺丝都分不清吧?

旁边的小跟班举起激光笔,红光在空白处烧出歪脸表情包,灼烧塑料的焦味混着荧光粉飘进鼻腔。

我攥紧金属片的手指开始发抖,指甲掐进掌心时,触到片角粗糙的毛边——那是胖仓鼠用纳米爪啃了三夜的痕迹。

阿杰的机械臂突然发力,报名表边缘被夹出裂痕,荧光粉簌簌落在我肩头,像撒了把碎玻璃。

听说蚀骨学院要考高维曲率?

他身边的少女晃着机械义肢,腕上光纹在我脸上扫来扫去。

她连自己腕上的胎记都搞不懂,还想解宇宙方程?

激光笔划出的哭脸还在冒烟,我盯着那团扭曲的焦痕,突然想起昨夜在金属树根下,胖仓鼠绒毛光纹与年轮共振时,那些亮起的神秘图案——此刻它们正隔着袖管,在我腕上发烫。

吱——!胖仓鼠像颗被弹弓射出去的蓝莓,蹦到公告栏上时,纳米爪在金属板上刮出一串火星。

它刚抹掉激光笔烧出的哭脸,阿杰的机械水母群就噗噗喷出荧光墨,墨点在空中凝成细小的克莱因瓶模型,落进胖仓鼠绒毛里直打转。

(糟了!胖仓鼠的纳米绒毛会被堵住的!)我扑过去时膝盖撞在公告栏底座,金属片哐当掉在地上。

荧光墨溅了我满手,凉丝丝的像抹了层带亮片的胶水,却在触到金属片的瞬间滋啦亮起蓝光。

胖仓鼠用爪子划出的公式符号突然扭成麻花,像被风吹得乱晃的荧光藤,在晨光里颤巍巍地抖动。

快看!她那破仓鼠成精了!阿杰的机械义眼爆出红光,机械臂咔嗒夹住金属片边缘。

这符号抖得跟筛糠似的,是中电了吧?

他身边的机械螳螂举起激光笔,却在照到蓝光时突然短路,炮口冒出股黑烟。

(怎么会亮?难道跟我腕上的光纹有关?)

我盯着金属片上扭动的符号,它们每颤一下,我腕上的淡色光纹就跟着发烫。

胖仓鼠突然用爪子按住一个旋转的克莱因瓶符号,蓝光猛地暴涨,把阿杰的机械义眼映成了蓝色——那些符号竟排成了胖仓鼠啃水晶时的齿痕轨迹,跟我昨夜在金属树根下看到的年轮图案分毫不差。

搞什么鬼

阿杰慌忙松开机械臂,金属片咚地砸在我脚边。

我捡起时发现蓝光正顺着指尖往胳膊爬,胖仓鼠在公告栏上蹦跶,绒毛里的微型克莱因瓶模型跟着共振,在雾中拉出一道道蓝色残影。

去年冬天我躲在树根下睡觉时,曾用树枝描过这个图案,当时胖仓鼠的绒毛光纹也亮了整整一夜。

.........

深夜的地下河成了我的秘密教室。

深夜的地下河泛着幽蓝荧光,岩浆透过岩壁缝隙渗出,把黑石烤得通红。

胖仓鼠叼着块偷来的叛逆水晶,像叼着根荧光粉笔,在发烫的石头上划出歪扭的公式,火星子噼啪溅进河里,惊起一群机械蝌蚪——它们尾巴上的荧光灯被吓得忽明忽暗,在水里拉出荧光拉链似的轨迹。

我蹲在礁石上,用树枝跟着比划,腕上的光纹每次扫过高维空间曲率几个字就发烫。

有次树枝尖在水面划出弧线,光纹突然暴涨,在河面上投下透明的克莱因瓶影子,把路过的机械水母群吓得集体喷出墨汁。

那些墨汁在荧光里凝成微型拓扑模型,围着影子转圈圈,像给数学公式戴了串项链。

胖仓鼠甩了甩沾着火星的绒毛,突然把水晶按在黑石凹陷处,整个河面的荧光藻都亮了起来,组成会旋转的坐标轴。

我盯着水面倒影,发现自己腕上的光纹正沿着克莱因瓶的纹路流动,而远处的岩浆泡咕嘟炸开时,声音竟和公式里的曲率参数共振,像谁在给这堂秘密数学课打拍子。

吱吱!胖仓鼠突然叼来块扳手形状的水晶,往公式中间一放,所有符号突然连成串,像机械螳螂们举着镰刀跳方块舞。

我盯着水面倒影,突然想起基因树图书馆的老视频:三千年前的阿明戴着焊接面罩骂街,说这破曲率跟克莱因瓶似的绕得人脑仁疼。

旁边的小念正用仓鼠芯片在电路板上敲出相同的图案,三只仓鼠蹲在她肩头,爪子按在芯片接口上发光。

水面的光纹影子突然蜷成仓鼠爪的形状,在公式最复杂的节点上连拍三下。

我盯着那团发蓝光的爪子印,脑子嗡地一声——就像上次在废品堆捡到胖仓鼠时,它绒毛突然亮起来的感觉。

原来...要用叛逆因子当变量?

话刚说出口,胖仓鼠就用脑袋蹭我的手腕,绒毛光纹跟我腕上的胎记亮成一个颜色。

(我的天!这公式真让胖仓鼠划明白了?)

我抓过水晶笔在金属片上飞写,笔尖的荧光藻跟胖仓鼠的绒毛同步明灭,写出来的符号全是歪歪扭扭的,跟胖仓鼠啃水晶的齿痕一个样。

刚划完共振频率的公式,远处突然滋啦爆出油花声,吓得我手一抖,笔差点掉进荧光河里。

谁?!

我转头看见十几只机械螳螂躲在岩石缝里,举着镰刀当荧光棒晃来晃去,液压管喷出的油花在半空拼出加油俩字。

最前面的老螳螂用镰刀敲了敲石头,发出当当的响声,像是在打拍子。

胖仓鼠立刻蹦到我肩头,朝它们吱吱叫,绒毛光纹亮得像在回应。

(原来这些家伙偷看好几天了!)

我突然想起前几天总在石缝里发现的油花印,还有被摆成公式形状的荧光藻。

机械螳螂们见我发现了,齐刷刷把镰刀举过头顶,刀刃反射的光纹在水面拼出个胖仓鼠笑脸。

老螳螂用液压管挤出句话:小十六加油!比阿杰那小子强多了!

胖仓鼠在我肩头蹦跶,爪子指着金属片上的公式,又指指我的手腕。

我摸了摸发烫的光纹,突然觉得不那么别扭了——原来不光胖仓鼠陪着我,连这些总在Trade区煎孢子饼的机械螳螂,也偷偷给我当助教呢。

想到这里,我内心充满了感激。

水面的光纹影子还在晃悠,这次变成了鼓掌的手势,把周围的机械蝌蚪都逗得跳出水面。

.........

选拔日终于来了。

蚀骨学院的选拔考场设在基因树穹顶下,上万片金属叶片组成的全息屏流动着星云般的光。

学霸们的机械水母群围着题目旋转,光纹在空气中织出复杂的计算网,阿杰的机械臂甚至投影出三维模型,把高维曲率拆成可触摸的光带。

只有我面前的屏幕暗着,胖仓鼠蹲在桌上啃叛逆水晶,把碎屑排成奇怪的螺旋形。

时间到!

考官的机械义眼扫过全场时,发出滋啦的电流声。

我盯着金属片上胖仓鼠啃出的水晶屑,指甲掐进掌心——整整三十分钟,这些碎渣在金属片上堆成了歪扭的小山,像极了我在孤儿院墙角堆的叛逆水晶废料。

高维曲率最优解在此!

阿杰的机械义眼爆出红光,全息答案从他腕上的光纹里弹出,像座悬浮的水晶塔。

塔尖的克莱因瓶模型每转一圈,就有公式光带缠绕而上,塔身刻着密密麻麻的参数,连底座都用荧光粉写着阿杰专属。

周围的考生发出吸气声,机械水母群围着水晶塔喷射祝贺的光雾。

(完了完了,这下肯定输了...)

我把金属片往桌下藏,胖仓鼠却突然咬住我的袖口,绒毛光纹亮得像警报灯。

阿杰用机械臂指着我的空白金属片,液压管发出嗤笑般的排气声:有些人啊,连答案长啥样都没见过吧?

他身边的机械螳螂举起激光笔,在我桌前投影出鸭蛋表情包。

就在这时,我腕上的光纹突然像被烫到似的暴涨,金属片嗖地飞起来,水晶屑在半空排列成银色的线。

阿杰的笑声卡在喉咙里:搞什么鬼?废品堆里的破铜烂铁还会飞?

可那些水晶屑越排越密,竟在全息屏上画出个旋转的克莱因瓶,瓶身上缠绕着淡蓝色的光纹轨迹——很像小念在老视频里跳舞的动作,每转一圈就有荧光花从瓶口爆出。

这是...生物光纹共振模型?

考官的机械义眼突然弹出维修面板,齿轮咔嗒乱转,不可能!三千年了,从来没人能用生物光纹解出高维曲率!

阿杰的水晶塔突然出现裂纹,塔尖的克莱因瓶模型开始扭曲,像被高温融化的蜡。

(我的天!胖仓鼠啃的碎渣怎么会...)

我盯着空中的光纹轨迹,想起昨夜在地下河,胖仓鼠用爪子划水时,水面倒影里的小念影像曾对着我比划同样的动作。

全息屏上的荧光花突然炸开,老教授的影像从中浮现,他手里把玩着叛逆水晶,胡子上还挂着水珠:恭喜你,小十六——你找到了三千年没人敢想的变量。

变量?什么变量?

阿杰的机械臂猛地抓住全息屏边缘,却被光纹烫得冒黑烟。

老教授的影像指了指克莱因瓶上的光纹轨迹:阿杰的答案用了标准曲率参数,可他忘了——在蚀骨星,最叛逆的变量,从来不是数字。

胖仓鼠突然跳到全息屏上,用爪子戳中光纹轨迹的节点,所有荧光花同时爆开,露出隐藏的数据流。

考官的义眼终于修好了面板,却突然发出警报声:警告!检测到三千年前的生物密钥!

阿杰的水晶塔在警报声中碎成光片,每片光片上都映着相同的字:标准解错误,因忽略叛逆因子共振参数。

不可能!我的计算绝对正确!

阿杰的机械义眼喷出火花,机械臂疯狂敲击虚空键盘,一定是她作弊!用了什么邪门歪道的水晶!

胖仓鼠吱吱叫着叼来块水晶屑,丢在阿杰的机械臂上,碎屑接触光纹的瞬间,他腕上的光纹突然暗下去,露出底下刻着的出厂编号——那是标准量产型义眼的标志。

哦豁,这事儿有意思了。

一旁一位路人教授突然笑起来,全息屏上弹出阿杰的答题记录。

你用的是学院数据库的标准算法,可小十六...

他指了指旋转的克莱因瓶,瓶身光纹突然变成胖仓鼠啃水晶的齿痕轨迹,

她用的是三千年来,刻在叛逆者基因里的变量——那些被标准算法当成误差的生物光纹共振。

考场里的机械螳螂们突然举起镰刀,刀刃反射的光纹在穹顶拼出反转二字。

我摸着发烫的腕纹,突然想起基因树图书馆里,小念影像腕上的光纹也是这样的形状。

胖仓鼠蹦到我肩头,绒毛光纹与全息屏共振,克莱因瓶上的光纹轨迹渐渐变成我的笑脸,旁边还有三只仓鼠举着扳手跳舞。

所以...我答对了?

我盯着老教授的影像,声音抖得像地下河的机械蝌蚪。

考官的义眼终于恢复正常,弹出录取通知书的光膜:不仅答对了,你还破解了学院三千年的隐藏考题

阿杰的机械臂哐当掉在地上,他盯着我腕上的光纹,又看看自己暗下去的义眼,然大喊:不可能!这考试不公平!

可没等他说完,胖仓鼠就叼着块水晶屑塞进他的义眼接口,阿杰的义眼突然爆出小念的影像,她边跳舞边比划:傻啦,真正的公平,是让每个人的叛逆都有机会当答案呀。

考场的金属树突然发出共鸣,树干上的基因链图案全部变成克莱因瓶形状,每个瓶身上都映着考生们的脸。

我看着空中漂浮的水晶屑,它们正慢慢聚成胖仓鼠的样子,突然明白老教授说的变量是什么——原来三千年的等待,不是为了找到完美的公式,而是为了等到某个敢用仓鼠爪印当变量的小孩,告诉她:你的不规矩,天生就是解这道题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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