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怎么样?

换源:

  “你好,我叫风,你呢?”

“月,我的名字是月。”

“月?”“月……”“月!”

“你干嘛一直念我的名字啊?”

“月!我是风,你是月!风月!你不觉得我们的名字很配吗?我们做朋友吧,总觉得我们可以一辈子都在一起玩儿!”

说着,男孩儿呲着牙低头看向蹲在角落里的孤独身影。

女孩儿闻言抬起精致的脸蛋儿,刚好撞上男孩儿坚定却又温和的目光,一怔之下,一抹笑容竟如花般灿烂的绽放:

“好!”

这是风儿时在母亲那里第一次与月相遇。

……

月,是被剔去了涅槃之火的凤凰,每天夜里都畏寒瑟缩的像只冰鸟。

风,想把体温分给她一半:“我的血是暖的,借你点?”

某夜风雪拍窗,她冻得青紫的指尖本能地抓住他手腕。

三道血痕触目惊心,他却反手裹住她的掌心:“我在呢。”

这一刻,她体内死寂般的冰冷突然开始逸散——他的血,竟让她暗淡的火星亮了起来。

……

初遇时的那个“好”字,像一枚温润的琉璃珠子,轻轻滚落在风的心海,漾开细小的涟漪。

可这涟漪触碰到月的世界,却是如同投入了深不见底的寒潭,只留下了一颗发着光的种子,在寒潭中漂荡。

她说完那一个字,又怔了一下,之后就好似耗尽了所有力气一般,精致的小脸又低垂下去,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两湾深青的暗影,身子也下意识的缩了缩,仿佛要往墙角的阴影中退去,像只畏光的小鸟。

风心头那点初交朋友的雀跃,被月身上无声弥漫的寒意轻轻一碰,竟凉了大半。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情绪堵在胸口,闷闷的。

“月丫头。”

一道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寂。

风的母亲,青婉,不知何时已悄然立在两人身后。

她一身简素的青衣,洗得微微发白,却有一股不染尘埃的洁净。

她目光略过风脸上残留的错愕,径直落在角落里月的身上,眼神如初春消融的溪水,既清冽又含着暖意。

“随我来吧,你母亲收拾好屋子,换好了衣服,在等你休息呢。赶了许久的路,想必是累极了吧。”

月闻声,如蒙大赦般缓缓抬起头,目光怯怯地迎上青婉的眼睛,又飞快地垂落,最后才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努力想站起身,可那条纤细的腿似乎并不听使唤,微微打着颤。

风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扶她,指尖刚触及她袖口那片柔软的布料,月却像是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猛地一缩,避开了。

那只抬起的小手,在空中尴尬地停顿了一瞬,五指蜷了蜷,终究无力地垂落回身侧。

风看着月低着头,几乎是挪动着脚步,跟着自己的母亲,慢慢的消失在后院通往宅子的昏暗门廊深处。

风站在原地,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月身上那股奇异的、如同深秋寒潭水汽般的清冷气息。

他低头,摊开自己那只被拒绝的手掌,怔怔的看了片刻,心头那点闷闷的感觉,化作深深的疑惑。

日子如同溪水淌过青石般,平静却带着丝丝凉意。

风很快便知晓了关于月的事——

她是凤凰一族的公主,从出生起便好似得到了整个世界的宠爱。

但某一天,她的父亲在对她说了数不清多少次的抱歉后,亲手取走了她体内独属于凤凰的涅槃之火。

失去涅槃之火的凤凰,尽管会在成年的时候重新拥有所有属于凤凰的能力,但将永远失去涅槃之能,且在成年前的这段时间,每日都将被寒蚀侵体,承受远非幼年的月能承受的痛苦。

她的母亲耐心的听完了她父亲的解释,狠狠地甩了她父亲一巴掌,随后毫不犹豫地带着自己可怜的女儿投奔到自己好朋友青婉这里。

这个远离尘嚣、隐于山谷的小院,成了他们洗涤内心的避世之所。

……

月畏寒,畏得厉害。

这山谷里的寻常凉意,对她而言,便是刺骨的酷刑。

即便是在正午阳光最慷慨的时候,她依旧裹着母亲那件绒毛披风,将自己紧紧包在里面。

她极少说话,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蜷缩在能晒到太阳的角落,或是在火塘边离火焰最近的小杌子上,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琉璃人偶。

风有个同胞的妹妹,玉。

玉性子跳脱,活泼如林间小路,起初也带着孩童的好奇和天然的善意,试图接近月。

她捧着新摘的、挂着晶莹露珠的野莓,脆生生地唤月:

“月姐姐,可甜了!你尝尝!”

可月只是抬起眼,那目光虚虚地掠过玉红扑扑的脸蛋和她手中鲜艳欲滴的果子,没有任何波澜,更无伸手去接的意思。

玉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僵住,最终化作一丝微屈和困惑,在月身旁留下一把,转身跑开了。

风远远看着这一幕,心里某个地方被轻轻拧了一下。

他默默走过去,在离月不远不近的一块石头上坐下,也不看她,只是自顾自地摆弄着手里的几颗光滑的鹅卵石。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身上,风感到通体舒泰。

他侧过头,目光落在月身上那件厚重的披风上,能清晰地看到她在不易察觉地微微发抖,仿佛阳光的热力根本无法穿透那层厚实的绒毛,抵达她的肌肤。

“嘿,”风忍不住开口,声音不高,带着点小孩子特有的别扭试探,“你冷啊?”

他挪了挪位置,让自己离她更近了一些。

一股暖烘烘的气息顿时从他身上弥漫开来,带着阳光的味道和少年蓬勃的生命力。

月似乎被这突然靠近的热源惊动,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却没有像初次那样避开。

她只是将裹着披风的身体蜷得更紧了些,下巴迈进柔软的绒毛里,发出一个几乎细不可闻的鼻音: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