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血通道里的霉味突然变得尖锐，像根细针直扎进陈昭鼻腔。
全息影像里十六岁的墨痕还在泥土里挣扎，喉管发出濒死的嗬嗬声，而悬浮的残魂正用紫瞳盯着他，黑浪翻涌的眼底竟溢出几分破碎的释然：你竟把痛苦当盔甲...
陈昭的手指深深掐进心核影像边缘。
他能感觉到那团紫雾里翻涌的不是能量，是十四岁冬夜裹着同条毯子时，墨痕藏在骂他年糕声里的体温；是三年前变异兽潮中，对方扑过来替他挡下的那片兽核碎片，此刻还嵌在他左肩胛骨下，每次阴雨都会发酸。
不是盔甲。他低笑一声，喉结随着紫雾的翻涌上下滚动，左手按在胸口那道裂开的烙印上——那里正渗出淡金色的血珠，是吞噬系统被激活到极限的征兆，是替你记住的呼吸。
话音未落，紫血突然如煮沸的岩浆般暴涨。
陈昭瞳孔骤缩，看见紫血表面浮起另一张脸——是二十岁的墨痕，在变异体化前的最后一刻，他染血的手攥着陈昭的衣角，嗓音像被砂纸磨过：别让......我的疯狂污染你。
晚了。陈昭猛地将烙印里涌出的金色光流注入心核核心，那是系统刚解锁的神陨级共鸣，灼烧得他整条手臂都在发抖，你的疯狂早成了我骨头里的刺。
全息影像突然扭曲成狰狞的紫雾，墨痕的幻影从雾里钻出来，苍白手指精准掐住陈昭咽喉。
这不是实体攻击，却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仿佛有无数根钢针在脑仁里搅动——是精神污染。
用你的罪孽，陪我下地狱！幻影的指甲刺进陈昭额角，紫血顺着眉骨流进眼睛，模糊了视线。
停！
金属撕裂空气的锐响。
陈昭被掐得发晕的视线里，苏绾的匕首正抵在自己心口。
她耳坠上的碎钻在紫血里泛着冷光，平时总是绷紧的下颌线此刻绷成锐角，眼尾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红：他救过三百人——你算老几？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抖，匕首尖刺破皮肤，鲜血渗进紫雾。
陈昭突然感觉脑门一凉，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精神抗性叠加——临时属性【精神抗性 100%】激活。
苏绾的匕首当啷落地。
幻影的紫瞳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她弯腰捡起刀，反手用刀背敲在陈昭后颈：发什么呆？
心核要碎了！
陈昭这才发现，全息心核的裂痕已经蔓延至边缘，像块即将崩碎的紫水晶。
他踉跄着扑过去，系统突然震动：检测到未完成遗愿——目标墨痕，遗愿内容【让陈昭活下去】。
你替我挡兽核碎片时，我就发誓！他抓住心核的手被碎片割得鲜血淋漓，却笑得像个疯子，活着的人要替你记住一切！
被埋的窒息，被骂的委屈，还有......他喉结滚动，你把毯子往我这边拉的温度。
心核碎了。
紫雾如退潮的海，裹着墨痕的残魂涌入陈昭心口的烙印。
系统提示音接连炸响：精神共鸣终极形态解锁——可共享目标生前所见、所感、所念。
清欢！苏绾突然拽住顾清欢的手腕。
后者正盯着自己怀里的茶道阵，青瓷茶盘上的茶渍不知何时凝成莲花形状，而瘸子李的癫狂笑声不知何时停了。
陈昭转头，正看见那个总揪着流民要水喝的疯老头，此刻蹲在墙角，用袖口拼命擦眼睛：我...我怎么哭了？他浑浊的瞳孔里，紫血正褪成晨雾般的清澈。
他的精神污染......顾清欢的指尖轻轻抚过茶渍莲花，声音轻得像片羽毛，本是保护流民的屏障。她抬头时，眼尾还沾着未干的茶渍，墨痕变异后，用精神污染让流民忘记他的存在，这样他们就不会为救他冒险......
陈昭突然想起三天前，瘸子李举着生锈的菜刀要砍他，嘴里喊着别靠近那怪物；想起卖水的张婶总往他破帐篷里塞发霉的饼干，却死不承认。
原来不是他们冷血，是墨痕用痛苦做了茧，把自己困在里面，把温柔推到外面。
原来......
紫雾里传来轻笑。
陈昭抬头，看见墨痕的残魂在雾气中显形，这次不是十六岁的苍白少年，而是二十岁的模样——眼里没有黑浪，只有劫后余生的清亮。
他伸手碰了碰陈昭手里的半块饼干，那是从全息影像里捡的，还沾着霉味：你比庄子更懂生如夏花。
话音未落，北方突然传来变异体的尖啸。
那声音比以往更刺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锐度。
陈昭转头，透过裂开的门缝，看见道红光劈开远处的实验室大门——是红姐的斧头，正砍在变异体的脖颈上，溅起的血珠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橙。
新麻烦？苏绾已经抽出第二把匕首，刀尖挑起一缕紫血，正好，我手痒了。
顾清欢将《庄子》残页小心收进茶盏夹层，抬头时眼底有笑意：茶凉了能续，人心......她看了眼陈昭心口的烙印——那里不知何时多了枚淡紫色的瞳孔倒影，正随着他的心跳轻轻收缩，也能捂热。
系统突然震动。
陈昭摸向胸口，烙印处的温度透过衣物烫着掌心。
他听见系统提示音里混着墨痕的轻语，像十四岁冬夜裹着毯子时那样：这次...换我当年糕。
北方的尖啸更近了。
陈昭弯腰捡起苏绾的匕首，在掌心试了试重量。
紫血在他眼底流转，倒映出烙印上那枚紫瞳——那是墨痕活过的证据，是他替旧友守住的，关于生的所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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