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的掌心刚贴上胸口,烙印处的热度便顺着指缝窜进血管,像是滚烫的岩浆沿着神经末梢流淌,烧得他指尖发麻。
系统震动的嗡鸣混着墨痕残留的声线,像块烧红的铁戳进耳膜:“检测到未消化记忆——‘兽核碎片在你背包里腐烂三天’。”
他喉结滚动两下,手指颤抖着探进背包夹层。
霉味先涌出来,裹着潮湿的布料纤维,带着一股腐朽的酸涩气息,仿佛某种被遗忘在角落的旧物正在缓慢溃烂。
接着是半块饼干的棱角硌痛指尖,边缘锋利如碎玻璃,刺得他皮肤泛起细密的刺痛。
包装纸泛着灰黄,边缘蜷曲着,直到他将饼干凑到眼前,才发现深紫色的血渍早顺着褶皱渗了进去,在包装内侧晕染成朵破碎的花。
那花形模糊不清,却带着某种诡异的温柔,像是被雨水打湿后仍倔强绽放的模样。
“原来你比庄子更蠢。”陈昭低笑一声,指腹轻轻蹭过那朵血花,指尖传来粗糙纸面的触感与微凉的血迹,像是抚摸一段无法挽回的过往。
三天前在废墟里翻出这包饼干时,墨痕的残魂还藏在紫雾里装疯,塞给他时嘴上骂着“拾荒鬼就该啃发霉的”,现在想来,是连半块完整的都舍不得自己吃。
饼干被咬碎的瞬间,铁锈味在齿间炸开,伴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苦涩,像是咀嚼着一段凝固的记忆。
陈昭的瞳孔突然收缩——他看见自己站在暴雨里,水洼倒映着十六岁的墨痕。
少年怀里的净水袋被流民扯得变形,指甲缝里全是血,可他偏要笑:“够了够,我不渴。”雨水砸在他脸上,每一滴都像是针尖般冰冷,他的睫毛挂着水珠,眼神却亮得惊人。
戴红袖章的男人挤在人群最后,藏在雨披下的嘴角往上挑。
那弧度,像极了墨痕变异后第一次撕裂人类喉咙时的表情——原来这张脸,是他变异后的第一具宿主。
“别看!”
颈侧一痛,苏绾的指尖几乎要掐进他喉骨。
她另一只手的匕首抵住陈昭后颈,刀刃却在渗紫血,像条活过来的蛇,滑腻又冰冷地贴着皮肤游走。
陈昭能看见她眼尾的红血丝,听见她咬牙的碎响:“他的记忆在吞噬你,你早知道会这样是不是?”
陈昭突然笑了,笑声震得两人之间的空气发颤。
他抬手将饼干渣撒向墙面,紫色纹路应声扭曲,竟成了灾变前哲学系的黑板。
粉笔字还没擦干净,“天地不仁”四个大字被雨水泡得模糊,字迹像是随时会从墙上剥落下来。
“墨痕啊墨痕,”他抹掉嘴角的血,咸腥的味道在舌尖蔓延,“老夫子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你倒好,把自己活成了不仁天地——”
话音未落,幻象轰然碎裂。
戴红袖章的男人站在废墟中央,雨披下的徽章闪着冷光——是安全屋联盟长的标志,正是当年驱逐顾清欢的那个人。
紫雾突然凝成少年模样。
十六岁的墨痕站在两人中间,眼尾还沾着未干的雨珠:“你替我记住的痛苦……现在要还给我吗?”
陈昭伸手,将半块饼干按在少年心口。
饼干边缘的碎渣扎进掌心,刺痛如针,却比不过烙印处翻涌的热浪:“不是还,是换。你替我挡兽核碎片那刻,我就欠了你半辈子的呼吸。”
金光突然从烙印迸发。
陈昭眼前闪过联盟长办公室的红木门,门后是个密室——金属货架上堆着变异兽核,实验记录册摊开在桌角,最上面一页的日期,是顾清欢被驱逐的那天。
“陈昭!”
顾清欢的血藤缠上他手腕,带着草木汁液的腥甜。
系统提示音混着她的喘息:“精神共鸣·记忆追溯解锁。代价:每次使用将承受目标痛苦的30%。”
陈昭抬头,看见墨痕的紫瞳正浮现在自己瞳孔深处,像颗浸在血里的葡萄,幽暗而深邃。
少年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现在……你终于能理解我的疯狂了。”
北方的变异体尖啸更近了,红姐的斧头劈砍声混着金属摩擦的锐响。
陈昭望着掌心的饼干渣,又看了看联盟长密室的模糊影像——那里有顾清欢被驱逐的真相,有墨痕变异的根源,还有……
系统突然弹出新提示:“记忆追溯可触发隐藏线索——‘联盟长的实验记录第7页’。”
陈昭摸向胸口的烙印,紫瞳倒影正随着他的心跳轻轻收缩。
他听见苏绾的匕首在掌心转了个花,金属碰撞声清脆如铃;听见顾清欢的茶盏在桌上轻响,仿佛风中摇曳的铃铛;而墨痕的声音,正从记忆深处漫上来:“这次……换我当年糕。”
雨不知何时停了。
陈昭望着窗外被染红的天际线,联盟长密室的轮廓在他眼底越来越清晰——那里藏着的,或许不只是变异体的秘密,还有整个废土世界最黑暗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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