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昭的匕首刚挑起雷耀那枚裂成两半的勋章,地面上那半透明的《齐物论》书页突然泛起涟漪。
墨绿色符文如活物般从碎片边缘爬出,在半空交织成一张立体地图——扭曲的街道、塌陷的商厦、还有个用红圈标出的“北区安全屋”。
空气中飘来一丝腥甜,像是腐烂的墨水味。
“别动!”苏绾的手突然扣住他手腕,指尖冷得像块冰。
她的呼吸急促,带着些许湿漉漉的颤音。
陈昭这才发现她额头全是冷汗,睫毛在颤抖:“血荆藤的孢子会顺着指纹钻进去,三年前我队友就是这么被啃成白骨的......”
话音未落,苏绾左肩突然发出“滋啦”一声,仿佛有东西在皮下蠕动。
陈昭瞥见她战术服下透出暗红——那是三年前被队友偷袭时嵌进肉里的弹片,此刻正泛着诡异的幽光,隐隐传来金属烧灼的焦糊味。
苏绾的瞳孔骤然收缩,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喘,像是有什么尖锐的记忆正往她脑子里钻。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指节泛白,似乎在极力压制某种痛苦。
“铁牛叔!”陈昭刚要扶她,斜刺里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
那个总缩在安全屋角落修装甲车的流民铁牛,正攥着一块炸裂的药剂瓶碎片往掌心按。
玻璃扎进血肉的刺耳声让人头皮发麻。
他脖颈上爬满荆棘状的红痕,像被无形的手掐住喉咙般嘶吼:“三年前我偷运的培养液……全埋在北区安全屋地基下!”
陈昭瞳孔骤缩——三天前他在废车场捡到铁牛时,这汉子还只会用浑浊的眼睛盯着墙根发呆。
此刻他眼里却烧着疯狂的光,摇摇晃晃冲向停在围墙外的装甲车:“陆沉要唤醒沉睡的——”
“砰!”
枪声撕裂空气,震得耳膜生疼。
陈昭看清那子弹是从装甲车顶的机枪口射来的,滚烫的弹壳“叮当”落在他脚边,还带着火药残留的气味。
铁牛踉跄两步,突然抓住陈昭的裤脚:“图书馆……地下室……墨痕把变异兽内脏埋在……”
话音未落,他的手无力垂落。
陈昭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溅在脚踝上,那是铁牛掌心的血——混着药剂瓶碎片的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成暗红晶体,散发出一股类似铁锈与腐败植物混合的气味。
“系统!”陈昭咬着牙低喝,余光瞥见苏绾正用断刀撑着地面,左肩的弹片已经烫穿布料,在她皮肤上烙出焦黑的印记,伴随一阵阵令人牙酸的烧灼声。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震得他耳膜生疼:“检测到《逍遥游》第127页残片,需宿主以血为引激活。”
几乎是同一时间,陈昭胸口传来灼烧感。
那道苏绾用断刀划下的血契烙印,正与地面的《齐物论》书页产生共振,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他下意识摸向心口,指尖沾了血,滴在书页上。
金色符文如活泉般从书页里涌出,顺着陈昭的手指爬向苏绾。
就在那些符文触碰到她皮肤的一瞬间,她猛地抽气,身体微微一颤,仿佛被电流击中。
苏绾突然将断刀横在他喉前,刀刃压出一道白痕:“你吞噬雷耀的记忆里……可有墨痕的死因?”
她的声音在发抖,眼神却凌厉如刀。
陈昭看着她泛红的眼尾,想起三天前在废墟里找到她时,这女人正把变异体的脑袋往墙上撞,嘴里喊着“叛徒”。
此刻她眼里却浮起水光,像要把他的魂魄都看穿。
“我……”陈昭刚要开口,装甲车的探照灯骤然亮起。
刺目的白光里,陆沉的黄金鳞片在车窗后闪烁,他的声音混着机械扩音,像生锈的齿轮在碾磨:“小昭,你真以为吞噬就能对抗规则吗?”
苏绾的断刀突然发出蜂鸣,那是一种介于金属震动与心灵感应之间的奇异声响。
陈昭这才注意到刀刃上那道三年前的裂痕——此刻正与金色符文完美契合,仿佛这把断刀本就该属于这张血荆盟的地图。
“走!”苏绾突然拽着他往安全屋侧门跑,断刀在墙上划出火星,伴随着刺耳的摩擦声。
陈昭回头时,正看见铁牛的尸体被黑雾包裹,那些暗红晶体竟开始往装甲车方向蠕动,仿佛被某种力量吸引。
而苏绾左肩的弹片,不知何时已和她手臂上的符文连成一片,像条正在苏醒的荆棘蛇,随着心跳缓缓起伏。
“苏绾?”陈昭感觉她的手在抖,比刚才更厉害。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每跑一步都像是在和什么东西较劲。
当他们冲进侧门的瞬间,陈昭听见她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像是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正从她血管里往上涌。
装甲车的轰鸣从身后追来。
陈昭攥紧那半枚勋章碎片,上面的“墨痕”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他不知道苏绾到底想起了什么,也不知道陆沉说的“规则”究竟是什么,但他清楚——当苏绾左肩的弹片与符文开始共鸣的那一刻,有些东西已经彻底改变了。
(远处传来装甲车碾碎碎石的声响,苏绾突然踉跄跪地。
陈昭刚要扶她,却触到她滚烫的后颈——那里的皮肤下,正有金色符文顺着血管往心脏位置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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