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美人计下的杀机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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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虎山的晨雾还未散尽,湿气凝在窗棂上,王佳期正对着铜镜描眉。

镜中倒映出她微蹙的眉心,就听院外传来玉儿急促的小跑声,脚步踏碎了青石板上的露珠。

门帘一掀,小丫鬟喘着气:“小姐,虎啸帮门房说周先生派了位苏小姐来,说是要帮您备嫁。”

王佳期的眉笔顿在半空,墨色滴落在妆台上,晕开一团黑影。

周慕云?

她记得前日陆天佑提过,日本商会要“送份大礼”,原以为是金银细软,倒没想到是个大活人。

指尖轻轻叩了叩妆台,木纹传来的震动让她指尖发麻,镜中倒映出她唇角的笑:“请苏小姐到前厅奉茶。”

前厅的茶烟袅袅升起时,王佳期才看清来者。

苏婉穿一件水红掐腰旗袍,领口开得极低,露出锁骨处一颗朱砂痣,像一滴未干的血。

眼尾挑着细红,倒比画里的狐仙还艳三分。

她斜倚在太师椅上,见王佳期进来,指尖转着茶盏:“早闻王小姐是北疆第一美人,今日一见——”尾音拖得绵长,“倒像块温玉,可惜少了些火气。”

王佳期将茶盏推过去,瓷面滑过檀木桌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苏小姐从南边来?周先生总说南方女子灵秀。”

“灵秀?”苏婉突然笑出声,指甲划过桌沿,声音清脆如银铃,“我在东京学过三年茶道,灵秀那是旧时候的说法,如今时兴的是——”她倾身靠近,呼吸里带着甜腻的香粉味,像是掺了蜜的毒药,“能杀人的温柔。”

王佳期垂眸搅着茶,瓷勺碰在杯壁上叮当作响,一声声敲在心头。

她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这女人在试探。

表面上是夸她,实则在刺探她是否知道“东京”二字的分量。

指尖攥紧帕子,帕角绣的并蒂莲扎得掌心发疼,面上却仍是温驯:“苏小姐说的是,改日定要讨教东瀛茶道。”

苏婉的眼尾跳了跳,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喉结轻动,丹蔻指甲泛着冷光:“那是自然。”

夜里起了风,穿过回廊时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王佳期在烛下翻着账本,烛芯噼啪炸了一声,火光忽明忽暗。

玉儿缩着脖子从窗根溜进来,发梢沾着露水:“小姐,那苏婉二更天出了门!我跟着她绕到西跨院,见她和三当家的老钱头说话!”

“说什么?”王佳期的笔“啪”地落在纸上,墨晕开一片,像一朵畸形的花。

玉儿凑近:“离得远,就听见‘少帅’、‘龙骧军’几个字。老钱头还塞给她个布包,鼓鼓囊囊的像枪套。”

王佳期捏着账本的手青筋微凸,纸页几乎被她揉皱。

周慕云派来的人,深夜私会虎啸帮高层,还提季衍之……她想起昨日给季衍之的密信,信里写的“美人计”,难道是这苏婉要对季衍之下手?

次日家宴,陆天佑坐在主位,面前摆着刚端上来的佛跳墙,香气浓烈扑鼻。

王佳期夹了块鸽蛋,状似无意道:“苏小姐昨日说要教我东瀛茶道,我从前只听过吴地茶道,倒不知东瀛的讲究。”

话音未落,陆天佑手里的银匙“当啷”掉在碗里,汤汁溅出几滴,落在他衣襟上。

他抬头时,眼底的阴鸷像被风吹开的乌云,转瞬又堆起笑:“王小姐对这些旁的倒有兴致。”

苏婉的筷子停在半空,涂着丹蔻的指尖微微发抖,连带盘中的鱼片也晃了一下。

王佳期垂眸喝汤,汤里的姜味呛得鼻尖发酸——她赌陆天佑忌讳日本人染指虎啸帮,果然,这“东瀛”二字像根刺,扎得他坐立难安。

夜更深时,苏婉的请帖送到了。

红纸上烫着金漆并蒂莲,写着“合卺酒试酿,望王小姐移驾西厢房”。

王佳期捏着请帖,烛火映得她眼底发亮——这是要单独见面了。

她解下耳坠,将藏在妆匣最底层的银制耳坠戴上,针尾淬的是林素娥给的“百日醉”,扎进皮肉半刻就瘫软如泥。

西厢房的门虚掩着,飘出浓烈的酒香,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脂粉气息。

王佳期推开门,就见苏婉倚在案前,发簪散了一半,衣襟微敞,手里举着酒壶:“王小姐可算来了,我等得手都酸了。”她晃着酒壶,琥珀色的酒液溅在地上,发出轻微的“滋”声,“这酒是用长白山野参泡的,喝了能......”

“能让我说出季少帅的行踪?”王佳期截断她的话,一步步走近,脚步踩在木地板上,发出沉稳的“哒哒”声。

苏婉的笑僵在脸上。

她突然扑过来,指尖掐住王佳期的手腕,指甲陷进皮肤,生疼。

她的呼吸喷在王佳期耳畔,带着一丝焦躁:“你知道?那更好——”她贴近她耳边,声音低哑,“只要你说他今晚宿在哪,我让你风风光光嫁进虎啸帮。”

王佳期的手按在苏婉后颈,借着踉跄的力道靠过去:“苏小姐急什么………”耳坠的银针擦过苏婉的皮肤,冰冷刺骨,“我、我最怕疼了………”

苏婉的瞳孔骤然放大。

她想挣开,却发现四肢像灌了铅,软软地瘫在王佳期怀里。

王佳期扶着她坐在凳上,指尖抵住她的喉结:“你要是敢动,我这针再往深里送半分——”她扯出苏婉怀里的布包,里面果然是把勃朗宁,金属冰冷而沉重,“你主子要这枪打谁?季衍之?”

苏婉张了张嘴,发不出声。

“嘘。”王佳期替她理了理乱发,动作温柔得近乎讽刺,“你今晚回不去了。”

门“吱呀”一声开了。

狐九立在阴影里,黑披风沾着夜露,手里提着柄带鞘的刀。

风从门外吹进来,卷起一角衣袂,夹杂着泥土与雨水的气息。

他扫了眼瘫软的苏婉,又看向王佳期:“她没用了。”

王佳期从袖中摸出张纸,是前日从陆天佑密室偷抄的“美人计”计划,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如何用女色策反龙骧军军官:“这是你们要的?”

狐九没接,目光落在她耳坠上:“你早知道她是周慕云的人。”

“我早知道虎啸帮的酒里,掺着东洋人的毒药。”王佳期将纸拍在他手心,声音干脆利落,“留着她,陆天佑会怀疑你。”

狐九垂眸看了眼纸,又抬头看她。

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是信任,是警惕,还是别的什么?

他将纸收进怀里,弯腰扛起苏婉:“后半夜有雨。”说完便消失在夜色里,只余披风带起的风,卷走案上半杯残酒。

次日清晨,玉儿端着洗脸水冲进房:“小姐!西院井里捞起个人!是苏、苏小姐………”

王佳期的手顿在水盆里。

井水浸得指尖发白,她听见外面传来陆天佑的怒吼:“封了西院!谁乱说话,割了舌头!”

晨雾里,有片东西从窗缝飘进来。

王佳期捡起来,是块雕着虎头的青铜令牌,背面用炭笔写着:“三日后”。

字迹力透纸背,像刀刻的。

她捏着令牌,看阳光爬上窗棂。

远处传来虎啸帮的号角声,悠长,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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