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佑的目光如同两道淬毒的冰锥,直刺王佳期。
那眼神冷得仿佛能冻结空气,令她背脊泛起一阵寒意。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厅堂内仅余烛火摇曳的哔剥声,以及两人之间无声的较量。
光影在墙壁上游移,映出他们对峙的身影,仿佛下一刻便会爆发一场腥风血雨。
“哦?”陆天佑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轻响,在这死寂中却格外清晰。
瓷器与木桌相触的声音像一根细针,挑动了所有人紧绷的神经。
他嘴角那抹冷笑加深,带着一丝玩味的残忍:“王小姐果然与众不同,寻常女子见了本座,哪个不是战战兢兢,你倒好,不仅敢在本座面前耍花样,还敢……自己做?”
他刻意加重了“自己做”三个字,那杯所谓的“绝命羹”,不过是他的一次试探。
声音低沉如蛇信吐息,令人不寒而栗。
他早就怀疑王佳期并非表面看来的那般简单,一个能从虎啸帮精锐刺客手下逃脱,还能反手将刺客送进守卫手中的女人,绝不可能是个普通的弱女子。
王佳期心中警铃大作,面上却依旧维持着那抹从容不迫的笑意。
她的指尖仍残留着茶香,那是一种被阳光晒过、又经霜雪浸润过的苦涩味道。
她刚刚嗅到茶中那股极淡的、寻常人难以察觉的“断肠草”气味时,就知道这一关不好过。
那气味像是腐叶混着野姜,在鼻腔深处悄悄蔓延。
这草本身并不致命,但若与特定食物同食,便会引发剧烈腹痛,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陆先生过奖了。”王佳期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回桌上,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杯沿,动作优雅却暗藏锋芒,“佳期不过是觉得,入口之物,还是自己经手的更为放心。毕竟,人心隔肚皮,谁知道这美味佳肴里,会不会藏着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呢?”
她这话一语双关,既点明了茶中的猫腻,也暗示了虎啸帮内部的龌龊。
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丝焦灼的气息,连烛火都仿佛为之一颤。
陆天佑眼底的寒意更甚,他缓缓站起身,踱步到王佳期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仿佛要将她看穿。
脚步声缓慢而沉重,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口上。
“王小姐似乎知道的不少。”语气冰冷,却又透着几分兴味,“看来,留你在身边,倒也不失为一件趣事。”
他突然伸出手,想要捏住王佳期的下巴。
王佳期不着痕迹地微微后仰,避开了他的碰触,笑容依旧:“陆先生说笑了。佳期一介女流,能知道什么?不过是些道听途说罢了。”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倒是陆先生,今日请佳期来,又是试探又是‘款待’,不知究竟有何指教?”
“指教谈不上。”陆天佑收回手,负手而立,语气冰冷,“只是想提醒王小姐,聪明反被聪明误。有些事,知道了,未必是好事。”他深深看了王佳期一眼,“你与季家的婚事,不日将近。在此之前,我希望王小姐能安分守己,不要再给本座添什么麻烦。”
“麻烦?”王佳期故作讶异,“陆先生何出此言?我一个待嫁闺中的弱女子,能给陆先生添什么麻烦?”
陆天佑冷哼一声:“昨夜之事,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以为你送出去的那份‘菜单’,真的能高枕无忧?”
王佳期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菜单?什么菜单?陆先生,我不过是想开家甜品店,赚点私房钱罢了,难道这也不行?”
“行,当然行。”陆天佑的笑容变得越发诡谲,“不过,王小姐的‘甜品店’,恐怕要等婚后才能开张了。来人!”
随着他一声令下,门外应声走进两名身材魁梧的帮众,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煞气。
他们的脚步沉稳有力,皮革靴底踏在青砖上的声音,像是催命的鼓点。
“王小姐昨夜受了惊吓,想必也累了。”陆天佑的语气不带一丝温度,“送王小姐回房休息。从今日起,到大婚之前,王小姐就在房内安心待嫁,不必再操心其他事务了。”
这便是赤裸裸的软禁!
王佳期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与不甘”:“陆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怀疑我?”
“本座从不怀疑,只看结果。”陆天佑挥了挥手,“带下去。”
“是,帮主!”两名帮众上前,一左一右“请”着王佳期。
王佳期知道此刻硬抗无异于以卵击石,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敛去眼底的锋芒,顺从地跟着帮众向外走去。
走廊外的夜风吹进来,带着几缕潮湿的泥土气息。
厅堂内,陆天佑看着王佳期离去的背影,眼神幽深如潭。
他端起王佳期未曾饮下的那杯茶,凑到鼻尖轻嗅,嘴角勾起一抹莫测的笑意:“有点意思……王佳期,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惊喜能给本座。”
王佳期被带回了她暂住的院落,那两名帮众并未离开,而是像门神一样守在了她的房门外。
穿过庭院时,她嗅到了夜露浸润的桂花香,那是她昨日路过花园时闻到的味道。
她走进房间,环顾四周,窗户倒是没锁,但外面也多了几双眼睛。
她走到梳妆台前坐下,看着铜镜中那张略显苍白却依旧沉静的脸庞。
铜镜冰冷,映出她眼中一闪而过的锋芒。
陆天佑的反应在她意料之中,也在她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他果然起了疑心,并且采取了行动;意料之外的是,他竟然没有直接下杀手,而是选择了软禁。
这反而让她觉得更加危险。
陆天佑这种人,要么不出手,一旦出手,必然是雷霆万钧。
他现在留着她,必然还有更大的图谋。
婚礼……季家……龙骧军……还有那份已经送出去的情报……
王佳期闭上眼睛,脑中飞速盘算着接下来的每一步。
陆天佑想用婚礼困住她,甚至可能想借此控制季家,那她就将计就计,看看谁能笑到最后。
夜色渐深,王佳期吹熄了蜡烛,合衣躺在床上。
黑暗中,烛芯未燃尽的残香萦绕鼻尖,带着一丝焦苦。
而她,必须在这牢笼之中,找到破局的关键。
只是她没想到,真正的“牢笼”体验,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彻底。
她只希望,冉鸣浩能尽快将情报送到季衍之手中,那是她目前唯一的外部希望。
一夜无话,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更夫梆子声,以及……隐约的脚步巡逻声。
这一夜,王佳期睡得并不安稳。
陆天佑的耐心有限,而她的时间,同样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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