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红烛映影,杀机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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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更梆子刚响过,王佳期便掀开妆匣最底层的红绸。

檀木盒里躺着陆天佑昨日送来的翡翠首饰盒,盒盖雕着并蒂莲,此刻在烛火下泛着冷光。

她指尖探进袖中,摸出个绣着缠枝莲的锦囊——囊身浸过乌头汁,丝线里还掺了半粒见血封喉的鹤顶红粉。

小姐,玉儿端着参茶推门进来,绣鞋尖沾着点新泥,城南喜服铺的张妈说,嫁衣明日辰时送过来,要您亲自验针脚。

王佳期将锦囊往首饰盒里一塞,匣盖咔嗒扣上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把这盒子搁客厅案几上。她舀了口参茶,声音甜得像浸了蜜,你手滑些,别让它稳当落着。

玉儿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哎呀一声踉跄,茶盏里的水溅湿了袖口。

王佳期看着她捧着首饰盒往客厅走,裙角扫过门槛时故意绊了下,盒子咚地砸在案几上,盒盖裂开条细缝——正够让人窥见里面的锦囊。

后半夜起了雾。

王佳期倚在窗前,看丫鬟小桃踮着脚从案几上摸走首饰盒。

那姑娘发顶的绒花歪着,指尖捏着锦囊时,嘴角馋得直抽——定是想着卖了换钱去买糖炒栗子。

噗。她对着窗玻璃呵出白雾,模糊了龙骧军营地的灯火。

季衍之的平安结还在袖中硌着,红绳上的结打得歪歪扭扭,像他第一次学女红时的模样。

不好了!小桃姑娘晕在柴房了!

天刚擦亮,惊叫声就撞开了院门。

王佳期披着晨衣冲出去时,小桃正躺在青石板上,面色乌青,嘴角淌着黑血。

陆天佑的人来得极快,穿黑衫的保镖踹开柴房门,在梁上搜出半吊铜钱和那只锦囊。

王小姐这是招谁记恨了?陆天佑的金丝眼镜蒙着雾,手指捏着锦囊的流苏,这毒

是乌头。王佳期突然抓住他手腕,指尖冷得像冰,前日我见父亲书房有本《本草图谱》,上头说乌头入血封喉。她眼眶倏地红了,定是有人想害我,好让...好让婚约作废...

陆天佑的手顿了顿,突然笑出声:王小姐这是怕嫁不成?他反手拍了拍她手背,本帅倒要看看,是谁这么不长眼。

两日后,虎啸帮的刑房里传来惨叫。

王佳期坐在客厅嗑瓜子,听玉儿转述:那刘管事招了,说上个月替周慕云的商会送过三箱洋货,箱子上印着膏药旗。她指甲掐进瓜子壳,脆响混着窗外的蝉鸣:陆大人可还满意?

满意得很。

王明理的声音从背后炸响。

王佳期手一抖,瓜子撒了满地。

她转身时,养父正捏着她前日落在书房的药瓶——瓶里装着解乌头毒的甘草汤。

你当我老糊涂了?王明理甩着药瓶,瓷片撞在青砖上碎成星子,小桃中的毒,根本要不了命!他抄起茶盏要砸,却在看见女儿膝盖着地的瞬间软了肩,你才多大?

偏要学那些刀光剑影...

王佳期膝头压着青石板的凉,眼泪大颗大颗砸在绣鞋上:父亲难道不愿女儿平安嫁入高门?

若真有人要害我,今日是小桃,明日...明日便是我了...她扯住王明理的裤脚,阿爹,我怕...

老男人的叹息裹着檀香落下来。

王佳期抬眼时,见他背过身抹了把脸:明日让张妈把嫁衣送过来,我亲自验。

龙骧军营地的夜比城里凉。

季衍之蹲在土坡后,枪托抵着肩窝。

月光照着三百米外的敌营岗哨,哨兵的烟锅子明灭,像坟头的鬼火。

三秒。他对着对讲机低喝,老周带左队摸后墙,老李跟我正面。

枪声划破夜幕时,哨兵的脑袋炸开朵血花。

季衍之滚进壕沟,子弹擦着耳尖飞过去,在土墙上凿出蜂窝。

他数着心跳——五、四、三,左队的炸药包准时炸响。

后半夜归营时,敢死队十二人只剩五个。

季衍之站在旗杆下,看着他们浑身是血地列队,喉结动了动:从今日起,你们是赤焰小队。他扯下自己的领章,别在队长江淮胸前,死也要烧穿敌阵。

城郊废庙的蛛网落了杜余怀一头。

他捏着日本商会的密信,烛火在三日后交接几个字上摇晃。

突然,庙外传来脚步声。

杜余怀反手抽出腰间的枪,却见洛槿年从梁上跃下,刀鞘重重磕在他手腕上。

少帅让我等你。洛槿年的刀映着月光,从你偷改调兵令那天起。

你们以为赢了?杜余怀踉跄后退,撞翻了供桌,虎啸帮有生化武器,日本军部...

够了。季衍之的声音从庙门传来。

他倚着门框,军大衣沾着露水,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订婚宴的红烛烧到第三支时,王佳期的指尖触到了婚戒内侧的刻痕。

陆天佑的手覆上来时,她正盯着戒指上的KM-7三个字母——这是她在日本军医学校见过的特工编号。

怎么?陆天佑替她斟酒,琥珀色的液体漫过杯沿,嫌戒指不够贵重?

怎么会。王佳期举起酒杯,笑容甜得像蜜,敬未来夫君,愿我们永结同心。她看着陆天佑眼里闪过的得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那抹得意,像极了当年在东京军校,教官给特工发勋章时的眼神。

宴散时已近三更。

王佳期站在廊下摘戒指,月光透过琉璃灯照在戒面上,KM-7三个字母泛着冷光。

她对着烛火端详许久,突然将戒指塞进袖中。

小姐,玉儿捧着披风过来,明日张妈说要改嫁衣的领口,您...

明日我身子不适。王佳期裹紧披风,望着远处渐次熄灭的灯火,闭门谢客。

更深露重,有夜风吹过,将她袖中戒指的冷意,吹进了未眠的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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