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婚戒藏锋,暗线初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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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雾未散时,王佳期已在妆台前坐了半个时辰。

她指尖抵着梳妆台暗格,听着外间玉儿与张妈周旋的动静——“小姐昨儿着了凉,大夫说要静养”,直到脚步声渐远,才迅速抽出藏在发髻里的微型放大镜。

婚戒被她捏在指尖,在晨光里翻出银白的弧。

放大镜压上去的瞬间,她睫毛轻颤——内侧刻着的“K-09”三个字母,在玻璃镜片下泛着冷光,像淬了毒的针。

东京军医学校那间暗室突然在眼前闪回,教官举着特工徽章时,也是这样的冷光:“K字头是陆军特勤,数字越小,越接近核心。”

“小姐?”玉儿的叩门声惊得她指尖一抖,戒指差点滑落。

她迅速将戒指塞进锦盒,用脂粉盒压住,才应了声:“进来。”

小丫鬟端着药碗,鬓角沾着晨露:“张妈熬了姜汤,说喝了去寒。”

王佳期盯着药碗里浮着的枸杞,突然抓住玉儿手腕。

那双手常年握手术刀,此刻却烫得惊人:“替我出城买药。”她从袖中摸出张药方,“老李记当铺,找掌柜的,就说‘当归两钱’。”

玉儿瞳孔微缩,立刻低头将药方塞进衣襟:“知道了,我这就去。”

“慢着。”王佳期扯下腕上翡翠镯子,套在玉儿腕间,“若是遇着盘查,就说替小姐采买药材。这镯子能当盘缠。”

门被叩响时,玉儿刚翻出后墙。

王佳期整理着衣襟,听着脚步声由远及近——是父亲的千层底,每一步都踏得板正。

王明理推开门,手里还攥着帕子,显然是从商会赶过来的:“期期,爹刚听说你病了。”他伸手要摸女儿额头,又怕自己手凉,先在帕子上擦了擦,“可是昨夜着了风?”

王佳期望着父亲鬓角新添的白发,喉头发紧。

她强撑着笑:“不过是旧疾,歇两日便好。”

“那婚事……”王明理欲言又止,目光扫过妆台上的婚戒锦盒,“陆先生那边,爹可以去说。你年纪轻轻,犯不着……”

“父亲。”王佳期打断他,伸手按住老人手背,“虎啸帮的货船这月过了三次松花江,龙骧军的粮道总出岔子。”她望着窗外摇晃的竹影,“您总说女儿家不该沾血,可有些事,总得有人做。”

王明理的手在她掌下微微发抖。

他盯着女儿眼底的清光,像看见二十年前那个蹲在药铺里翻《本草纲目》的小丫头,如今眼里却添了他读不懂的锋芒。

老人叹了口气,将帕子轻轻盖在她手背上:“爹让人备了参汤,你好好歇着。”

门合上时,王佳期听见父亲的脚步声在廊下顿了顿,终是一步步走远了。

北疆的风卷着黄沙灌进废弃驿站时,季衍之正蹲在土灶边。

灶膛里的灰烬还带着余温,他用刺刀挑开,露出半枚烟蒂——“龙烟”牌,日本货。

“少帅。”洛槿年从梁上跃下,手里捏着张碎纸片,“房梁夹层里的,是日文。”

季衍之接过纸片,借着透风的窗缝看了眼。

“大正十二年”几个字刺得他眯起眼——杜余怀果然勾上了日本人。

他将纸片塞进军装内袋,转身拍了拍队长江淮的肩:“你带两人留在这里,盯着所有进出的脚印。”

“那您?”洛槿年皱眉。

“回营地。”季衍之扣上军大衣,风掀起衣摆,露出腰间的勃朗宁,“杜余怀说虎啸帮有生化武器,我得让他们知道,龙骧军的子弹更快。”

归途的山路在午后起了雾。

季衍之走在最前,突然抬手示意停下。

他嗅了嗅风里的土腥气——有铁锈味,是火药。

“散开!”他低喝一声,人已滚进路边的深沟。

几乎是同一瞬间,枪声炸响,子弹擦着他的帽檐飞过,在树干上凿出个窟窿。

“左前方三十米,三个火力点。”洛槿年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右后方有包抄的。”

季衍之摸出腰间的烟雾弹,在掌心转了转。

他数着枪声的节奏——三秒一次,是三八式。

“淮子,带两个人绕到东侧山包。”他将烟雾弹抛向空中,“等烟起,朝西打。”

白色烟雾腾起的刹那,季衍之端起枪,对着右侧火力点连开三枪。

惨叫声中,他猫腰冲进烟雾,反手又甩了枚烟雾弹。

等硝烟散尽时,五十多个敌兵的包围圈已被撕开道口子。

“走!”他拽起离自己最近的队员,子弹擦着后颈飞过,在崖壁上迸出火星。

等他们翻上最后一道山梁时,夕阳正将影子拉得老长。

季衍之抹了把脸上的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回头看了眼,十二人竟一个没少。

“少帅,”洛槿年擦着刀,刀尖还滴着血,“他们用的是虎啸帮的弹药箱。”

季衍之望着山脚下渐起的炊烟,嘴角扯出个冷弧:“陆天佑,我倒要看看,你藏了多少宝贝。”

月上柳梢时,王佳期的烛火还亮着。

她翻着虎啸帮的账本,指尖停在“火油”二字上——这个月调了八车,都运往边境的青河镇。

“火油”是煤油的别称,可青河镇连电灯都没有,要这么多煤油做什么?

她迅速抽出张信纸,将运输路线画在背面。

刚要封进信封,窗外突然传来瓦砾轻响。

王佳期手按在桌下的手术刀上,抬头便见道黑影立在廊下。

月光漫过他腰间的短刀,映出虎啸帮特有的云纹——是狐九。

“你已经知道他是谁。”狐九的声音像浸了霜的刀,“K-09,陆天佑在日本的代号。”

王佳期放下笔,笑了:“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狐九的手指在刀鞘上摩挲,像在摸一只随时会炸的雷。

他盯着她案头的账本,又看了眼她袖中鼓起的信封,沉默良久,转身时留下句:“别让他失望。”

等狐九的影子消失在院墙外,王佳期立刻将信封塞进玉儿的锦囊。

她推窗唤了两声,没听见小丫鬟的应和——往常这时候,玉儿早该举着糖葫芦在廊下晃了。

夜渐深,王佳期在院里转了三圈。

风卷着落叶扑在她裙角,她突然听见城门方向传来声闷响。

心尖猛地一跳,她抓起披风就往外跑,却在门口撞上端着参汤的张妈:“小姐,大夫说您得……”

“张妈,”王佳期按住她肩膀,声音发颤,“玉儿回来没?”

张妈摇头:“许是药铺远,耽搁了。”

王佳期回到房里,盯着妆台上的空锦囊。

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下树影,像极了那日订婚宴上,陆天佑替她斟酒时,袖中闪过的冷光。

更漏敲过三更时,她突然扶住额头,瓷枕“啪”地摔在地上。

张妈闻声冲进来,便见她脸色惨白,额角全是冷汗:“头……头疼得厉害……”

外间传来巡夜兵丁的脚步声,王佳期闭着眼,听着他们的脚步声远去,手指悄悄攥紧了床沿。

玉儿,你到底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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