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然回到吴家后,并没有直接回自己房间,而是去了秦樱的屋里。
“谁?!”
黑暗的环境中,秦樱猛地起身,将被子紧紧护在胸前,警惕地盯着传出动静的窗口。
周然轻手轻脚地关好窗户,背对着床的方向道:
“是我,别怕。”
秦樱压低声音惊喜道:“陈大哥?!你……你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这也太突然了吧?
秦樱说到后面,声音又惊又羞,一抹红霞飞上了脸颊。
周然背对着她,道:
“确实有事想让你帮忙……你不用起来,我说完就走了。”
秦樱一听真有事,蔫儿蔫儿地“哦”了一声。
“秦家主在南阳,你被吴少桉软禁,那秦家剩下的人呢?”
秦樱回忆片刻,道:
“当时吴少桉听说爹爹和二哥出事后,急着掌控秦家,秦家军还有一些家奴,有的遣散了,有的假意在吴家当差。”
“假意?”
“是,我当日被吴少桉骗了过去,家里那些忠心耿耿的家奴为了护着我,才来吴家当差的,幸亏有他们暗中帮忙,否则樱儿就等不到陈大哥来了。”
那就好办了,周然心中稳了一分,道:
“他们都在哪里当差?”
秦樱挠了挠下巴,道:
“都是粗使的活儿,吴少桉不可能让他们近身伺候……陈大哥,你需要他们怎么做?”
黑暗中周然点了点头道:
“明天让他们散播些消息,说吴少桉要攻打孙家。”
秦樱一愣:“真的假的?”
周然笑道:“自然是假的了,所以需要散播这些谣言,越逼真越好。”
秦樱点头道:“我明白了,陈大哥,那我去跟他们说就行,你就别去了。”
周然同意,他也知道,在那些秦家旧人眼里,他这个军师就是个吃里扒外的叛徒。
“陈大哥,你要走了嘛……”
周然轻轻推开门,压低声音道:“嗯,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了。”
“好吧。”
秦樱抿了抿唇,心里空唠唠的,既欣慰周然是君子,又失落周然不是小人。
她撅了噘嘴,被子蒙过头,赌气似的继续睡了。
……
第二日清晨。
这个点儿正值早市,卖菜的小商贩们推着小车,把还带着露水的新鲜蔬菜送往各个大户人家的后厨。
吴家后厨旁的一处角门外,一个长相普通的年轻人,扎了一个头巾,身穿粗布短衣,正规规矩矩的等着送菜。
“吱呀……”
角门打开,一个后厨打杂的中年人走了处来,接过了菜。
“刘大哥起得早啊!”
刘姓家奴笑眯眯道:
“能不早吗,一大家子等着吃饭呢!”
送菜的年轻人“哦”了一声,道:
“我听说吴当家过几天有事要出门?”
刘姓家奴挑眉道:“倒不是出门,是要吞并孙家……呵呵,我给说漏嘴了,三天后你不用送这么多菜了!”
年轻人脸色不变,眼底却闪过一丝精明:
“原来如此,谢谢刘大哥提醒,那小弟先走了。”
刘姓家奴笑眯眯的送走年轻人,看着后者的背影,若有所思。
这样的试探,这样的回答,从早上到晚上,在吴家一直上演着。
……
夜,孙家正厅。
“此话当真?!”
孙偃猛的从椅子上弹起来,怒目圆睁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家奴。
后者惶恐道:“是,小的找了七八个人问,都是这样的回答。”
孙鹤山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逐渐铁青,最后猛拍桌子,差点震碎扳指:
“这个小兔崽子!秦家之后,他果然要对我孙家动手!”
孙偃皱眉叹了口气,挥手屏退家奴,转身愁道:
“爹,一山不容二虎啊,眼下咱们改怎么办?”
他看起来儒雅持重,但一遇上大事,全然没了主意,只能听老爹的。
孙鹤山沉思片刻,眼神阴鸷道:“明天去把陈河找来。”
孙偃拧眉道:“可是……可是他的条件是让咱们帮他收服南海,这……”
孙鹤山明白儿子的意思,一旦孙家听命于朝廷,必然会心不由己,朝廷哪里会管他们的死活,肯定是有兵就往死里用的。
就算他肯答应,最后还是得跟吴少桉对抗,那小子可是有傀儡兵的。
无论是哪种选择,他都得跟吴少桉拼一拼,只不过前者是坐以待毙任人宰割,后者是主动出击罢了。
孙鹤山眼珠子转来转去,无论如何,他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明天告诉陈河,我们愿意合作。”
孙偃试探道:“爹,您下定决心了吗?”
“……先把他找来再说吧,不管合不合作,总能从他那里挖点消息出来。”
“是。”
……
第二日正午。
周然正在床上盘腿练功,老柳亲自敲响了房门。
“二当家?打扰您了,外面有人找。”
周然缓缓睁开双眸,微一思索,道:
“是什么人?”
“是一位老者,呃……说是您的大爷,小的已经安排他老人家在前厅候着了。”
“……”
周然一听便知是孙家派的人,因为孙鹤山不会蠢到亲自来找他,而且他根本没有什么大爷!
这个老登,合作也得恶心他一下。
可怜老柳还以为是周然的亲人,费心讨好。
只不过……
周然眸子微冷。
他不会去见的。
不仅因为上赶的不是买卖,他还要利用信息差,让孙吴两家进一步误会。
“……二当家?您……”
周然斩钉截铁道:“不见,我没有什么大爷,一个上门打秋风的罢了,你打发了便是。”
老柳应了一声,来到前厅送客,婉言道:
“二当家正在练功,不见客,您请回吧。”
老者一愣,有些怀疑地重复一遍道:
“他说他不见?”
“不见。”
闻言老者更疑惑了,不对啊,孙鹤山明明告诉他陈河一心求合作,只要去了就会联系到。
难道陈河没有听明白他的意思?
老者舔了舔嘴唇,再次道:
“我昨天刚跟他说了会儿话呢,你再去问问。”
老柳知道二当家无亲无故后,不耐烦起来:
“说了,不见。”
“啧……我是……我我我。”
老者急得差点脱口而出,但又不能明着亮出孙家的身份。
老柳懒得再废话,挥挥手示意门童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