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芊芯用药王谷秘术救治孤不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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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脚下的雾气比往日更浓,像是有人打翻了牛奶罐,将整个山谷都浸泡在乳白色的混沌中。芊芯蹲在溪边,纤细的手指拨开浮萍,采下一株开着紫色小花的草药。她束发的丝带松了,几缕青丝垂在额前,被晨露打湿后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应该够了。她轻声自语,将草药小心地放入腰间的藤编药篓。药篓里已经堆满了各式各样的草药,最上面是一朵形如小伞的赤红色蘑菇,散发着淡淡的甜香。

溪水突然泛起涟漪,芊芯警觉地抬头。雾气中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还有粗重的喘息声。她迅速从袖中摸出三根银针夹在指间,另一只手按在药篓里某个硬物上。

谁?她的声音比平时尖利了几分。

雾气被撕开一道口子,一个高大的身影踉跄着走出来。那人浑身是血,右手拄着一柄泛着蓝光的长剑,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已经脱臼。当他抬起头时,芊芯倒吸一口凉气。

孤大哥!

孤不神的脸上布满细小的伤口,最严重的是右眼上方一道三寸长的伤口,皮肉外翻,隐约可见白骨。他的嘴唇因失血过多呈现出诡异的青紫色,但眼神依然锐利如刀。

芊...芊芯姑娘?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怎么

话未说完,孤不神突然向前栽倒。芊芯顾不得药篓,一个箭步冲上前去,在他额头即将触地的瞬间用肩膀顶住了他的胸膛。血腥味混合着汗水和泥土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这才发现孤不神背后的衣衫已经破烂不堪,露出十几道深浅不一的伤口,最深处能看到森白的肩胛骨。

坚持住!芊芯咬着牙将比自己高大许多的男子架起来,一步步挪向不远处的一个山洞。那是她前几天采药时发现的避难所,里面已经备好了简易的床铺和一些药材。

洞内干燥通风,角落里堆着晒干的草药,散发出苦涩的清香。芊芯小心翼翼地将孤不神放在铺着干草的床铺上,立刻开始检查伤势。

剑伤三处,抓伤七处,左臂脱臼,右腿骨折...她的手指轻轻拂过孤不神的身体,动作娴熟而专业,还有内伤...这是遇到什么了?

孤不神的眼皮颤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从嘴角溢出一股暗红色的血沫。

芊芯深吸一口气,从腰间解下一个绣着奇异纹路的锦囊。她解开锦囊,取出七根长短不一的金针,在烛火上一一灼烧消毒。

忍着点。她将孤不神的上衣彻底撕开,露出精壮的胸膛。令人惊讶的是,他的心口处有一个淡金色的莲花印记,正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芊芯愣了一下,但很快回过神来。她左手按住孤不神的锁骨,右手金针如闪电般刺入他胸口的七处大穴。每一针下去,孤不神的身体都会剧烈抽搐一下,但他硬是咬着牙没发出半点声音。

接下来是接骨。芊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从药篓里取出那朵赤红色的蘑菇,揉碎后敷在孤不神骨折的右腿上,这是忘忧菇,能暂时麻痹痛觉。

她握住孤不神脱臼的左臂,突然发力一推一拉。咔嗒一声脆响,关节复位了。孤不神的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汗珠,但他只是闷哼了一声,右手死死抓住身下的干草。

好了,最危险的部分过去了。芊芯长舒一口气,从药篓深处取出一个小玉瓶,倒出两粒碧绿色的药丸,吞下去,能护住心脉。

孤不神艰难地吞下药丸,喉咙滚动了几下,终于能发出声音:多谢...姑娘相救...

别说话。芊芯打断他,将一块干净的布巾浸湿,开始擦拭他脸上的血迹,你背后的伤口需要缝合,但我手头没有麻沸散,会很疼。

孤不神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比起...九幽鬼卒的爪子...算不了什么...

芊芯的手突然顿住了:九幽?你遇到九幽的鬼卒了?

嗯...孤不神的眼神黯淡下来,去救...晴瑶...

听到这个名字,芊芯的瞳孔微微一缩。她没再追问,只是默默地取出针线,开始缝合孤不神背上的伤口。针线穿过皮肉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洞里格外清晰,孤不神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但硬是一声不吭。

你认识晴瑶姑娘?缝到第七针时,芊芯突然问道。

孤不神闭上眼睛:她...被九幽鬼王...抓走了...

芊芯的手微微颤抖:三天前,药王谷来了个受伤的游方道人,说青溪村被黑雾吞噬,全村人都...没想到你活下来了。

师父...救了我...孤不神的声音越来越弱,教我...剑法...去救...

话未说完,他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芊芯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她从药篓里取出几株草药,用石头捣碎后敷在孤不神的伤口上。草药接触到伤口的瞬间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一缕缕青烟。

希望还来得及...芊芯喃喃自语,又从锦囊中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盒。她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打开了盒盖。里面是一粒珍珠大小的金色药丸,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九转还魂丹...她轻叹一声,师父,原谅弟子...

芊芯将药丸放入孤不神口中,然后取来清水,小心地喂他服下。几乎就在药丸入腹的瞬间,孤不神心口的莲花印记突然亮了起来,金光流转间,他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果然...芊芯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你和晴瑶姑娘...

洞外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鸟鸣,打断了她的思绪。芊芯警觉地站起身,从药篓底部抽出一把精致的短剑。剑身通体碧绿,像是用某种玉石打造而成。

谁?她厉声喝道,短剑在昏暗的洞内泛着幽幽绿光。

是我。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洞口传来。阴影中走出一个佝偻的老妇人,拄着蛇头拐杖,脸上布满皱纹,但眼睛却亮得惊人。

孟婆婆!芊芯松了口气,但手中的短剑并未放下,您怎么找到这里的?

老妇人咧嘴一笑,露出稀疏的黄牙:小丫头,你以为躲到这里,老婆子就找不到你了?她的目光越过芊芯,落在昏迷的孤不神身上,这就是那个从青溪村逃出来的小子?

芊芯侧身挡住老妇人的视线:他需要休息。

哼!孟婆婆用拐杖重重地敲了敲地面,药王谷的规矩你忘了?九转还魂丹是镇谷之宝,你竟敢私自给一个外人服用!

芊芯的下巴微微抬起:他是天罡云前辈的弟子,不算外人。

天罡云?孟婆婆的脸色变了变,那个老不死的还活着?她突然上前一步,枯瘦如爪的手抓住芊芯的手腕,丫头,你知道这小子招惹的是什么吗?九幽鬼王!连阎王爷都要让三分的人物!

芊芯挣开老妇人的手,眼神坚定:正因如此,他才更需要九转还魂丹。

孟婆婆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怪笑起来:好,好!药王谷的丫头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她转身向洞口走去,临出门前回头道,三日后,阎罗追魂香就会找到这里。到时候,可别怪老婆子没提醒你。

芊芯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阎罗追魂香?九幽的秘宝?

你以为九幽鬼王会轻易放过这小子?孟婆婆的身影消失在雾气中,只有沙哑的声音飘来,他体内有那石灵留下的印记,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躲不掉的...

芊芯呆立片刻,突然快步走回孤不神身边。她轻轻掀开他的衣襟,心口的莲花印记比刚才更加明亮了,隐约能看到花瓣在缓缓旋转。

晴瑶姑娘在你身上留下了本命印记...芊芯咬了咬嘴唇,难怪孟婆婆说躲不掉...

她从药篓里取出几样特殊的药材,开始快速研磨。石臼与石杵碰撞的声音惊醒了孤不神,他微微睁开眼睛:芊芯...姑娘?

别动。芊芯头也不抬地继续研磨,我们时间不多了。九幽的人很快会找到这里。

孤不神挣扎着坐起来,惊讶地发现自己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你的药...真神奇...

九转还魂丹只能暂时压制伤势,不是真的痊愈。芊芯将研磨好的药粉倒入一个小铜炉中,又加入几滴透明的液体。药粉遇到液体后立刻燃烧起来,冒出淡紫色的烟雾。

这是瞒天过海香,能暂时掩盖你身上的印记。芊芯将铜炉放在孤不神身边,但最多只能维持十二个时辰。

孤不神深吸一口紫色的烟雾,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多谢姑娘。不过...你为何要帮我?

芊芯的动作顿了一下,低声道:三年前,我外出采药时被蛇妖所伤,是晴瑶姑娘救了我。她抬起头,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芒,如今她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理?

孤不神心中一热,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胸口一阵剧痛。莲花印记疯狂闪烁,一股灼热的气流从心口涌向四肢百骸。他痛苦地弯下腰,大口喘息着。

不好!芊芯脸色大变,晴瑶姑娘有危险!她的本命元气正在消散!

孤不神闻言,不顾疼痛猛地站起来:我们得立刻去救她!

等等!芊芯拉住他,你这样出去就是送死!至少等我把你的伤处理好...

没时间了!孤不神抓起寒霄剑,剑身感应到主人的情绪,发出嗡嗡的鸣响,晴瑶在呼唤我!

芊芯看着孤不神坚定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她快速收拾好药篓,取出一件墨绿色的斗篷披上:我和你一起去。

不行!太危险了!

没有我,你连九幽的入口都找不到。芊芯从药篓底部取出一块漆黑的令牌,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鬼头,药王谷与九幽有些...交易。这令牌能让我们通过第一道关卡。

孤不神还想拒绝,心口突然又是一阵剧痛。这次他清晰地感应到了晴瑶的呼唤,那是一种深入灵魂的哀鸣。他不再犹豫,向芊芯深深一揖:大恩不言谢。

芊芯摇摇头,率先走出山洞:走吧,我知道一条近路。

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浓雾中。山洞里,铜炉中的紫色烟雾渐渐散去,最后一丝火星熄灭的瞬间,洞外传来一声凄厉的鬼啸,仿佛在宣告追猎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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