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的火把突然噼啪爆响，火星溅在哨兵铠甲上，烫得他缩了下脖子。
艾琳听见自己喉咙发紧的声音：具体位置？
北境隘口！哨兵膝盖一弯差点栽倒，被旁边的亨利伸手托住，晨雾散后，能看见至少五个方阵的黑骑卫，最前面的旗手举着圣辉十字旗——是枢机主教亲自带队！
羊皮纸边角刺进掌心，艾琳闻到了血腥味。
她望向雷恩，他的指节在剑柄上泛着青白，喉结动了动，说出的话却像淬了冰：艾伦，带三个小队去隘口探虚实，半个时辰内必须回报。
是！士兵队长立刻转身，铠甲相撞的脆响里，他回头看了眼艾琳，又迅速低头——那眼神太烫，像要把什么刻进骨头里。
乔治。艾琳喊住正要跟出去的老工匠，铁矿的进度？
昨晚刚到的三十车精铁，全堆在锻铁坊后巷。乔治抹了把汗，油垢在脸上划出黑道，但玻璃工匠说...说他们需要水晶砂，普通河砂炼不出能承受地火引信的
我来解决。艾琳打断他，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颈间的炼金吊坠——那是用穿越前实验室最后一块铱金打造的，此刻正随着心跳发烫。
她能听见自己脑子里齿轮转动的声音：教会大军三天内必到，城墙最薄的西墙需要加固，护城河的闸门年久失修，地火引信的量产速度必须翻倍...
所有人留步。雷恩突然提高声音，阴影里走出时，剑鞘扫过长桌发出闷响，艾米丽，你带学徒去地窖清点卷轴，尤其是关于结界的古法记录；亨利，你的弓手队今晚必须完成地火弹的投掷训练——艾琳改良的引信需要三息延迟，多一毫秒都可能炸到自己人。
那您呢？艾琳抬头，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色里，有团火正在烧。
我去拆了西墙。他说，指节叩了叩石墙，用铁矿的废铁铸夹层，混上你给的黏合剂——他突然顿住，像是意识到什么，别开脸，你说过，那种能把石头粘得比母胎还紧的东西。
人群开始散去，铠甲声、脚步声、此起彼伏的应和声里，艾琳抓住他的手腕。
他的皮肤滚烫，像刚从熔炉里捞出来的铁块。等我。她说，两个时辰后，我去西墙找你。
微型炼金实验室的门刚关上，艾琳就扯下束发带。
金发垂落间，她激活了炼金术之眼——眼前的世界瞬间变成流动的分子图谱：桌上的硫磺在橙红色光团里翻滚，硝酸钾的晶体结构像银色蛛网，连空气里漂浮的灰尘都成了清晰的碳粒。
需要快速凝固的黏合剂。她对着空气喃喃，指尖划过操作台，传统的石灰砂浆太慢，得加...对了，硅酸铝！她突然抓起研钵，将碾碎的蓝晶石粉末倒入坩埚，还有你给的龙血草汁——她顿了顿，耳尖发烫，雷恩上次从黑森林带回来的那瓶。
坩埚开始冒热气，淡紫色的烟雾里，她看见分子链正在重组。
突然，后颈的汗毛又竖了起来。
炼金术之眼的视野边缘，有几缕暗灰色的能量波动正在靠近——那不是自然元素，是淬了毒的斗气，是常年浸在血里的杀意。
杰森。她低咒一声，抓起腰间的炼金匕首。
刀鞘碰撞的声音里，她摸到了藏在实验台下的铜铃——那是和雷恩约定的警报。
三声脆响后，实验室的木门被踹开。
月光从破碎的窗棂漏进来，照见六个蒙面人，为首的高个男人正用刀尖挑开面巾。
他左眼有道狰狞的疤，从眉骨划到下颌，艾琳·黑曜？他笑了，刀尖指向她的心脏，教会说你的命值十万金币——
但你拿不到了。
声音从头顶传来。
艾琳抬头，正看见雷恩破窗而入，披风在夜风里猎猎作响。
他的剑已经出鞘，银芒掠过杰森的手腕，血珠溅在炼金术之眼的视野里，成了绽开的红色花朵。
艾伦！艾琳大喊，同时按下操作台上的按钮。
地面突然裂开，六张由秘银丝编织的网从地缝里弹起，将刺客们捆成粽子。
杰森的刀当啷落地，他瞪着突然出现的网，这是...炼金术？
是给你的见面礼。艾琳弯腰捡起他的刀，刀尖抵在他喉结上，说，教会还派了多少人？
哈！杰森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等黑骑卫踏平这里，你连骨头都剩不下——
那你可能看不到那天了。雷恩的剑抵上他后颈，艾伦，去拿我从极北之地带回来的冰魄草。
听说那东西能让人在清醒中感受骨头被碾碎的滋味。
杰森的脸色瞬间惨白。
当艾伦举着琉璃瓶走进来的刹那，他终于崩溃：我说！
教会不止要攻山，他们还派了暗桩在领地内——粮食商老科恩收了钱，下批运来的面粉里掺了曼陀罗粉！
艾琳的手一抖，炼金匕首差点落地。
她想起今早老科恩送来的那袋面粉，想起厨房学徒说今天的面包格外松软。
还有...杰森的声音越来越低，枢机主教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想要你的炼金配方，说...说有了那些，就能造出比圣光更厉害的武器。
实验室突然安静下来。
只有窗外的风卷着硝烟味吹进来，拂过艾琳鬓角的碎发。
她看向雷恩，他的剑还指着杰森，但眼神已经飘向远处——那里传来士兵搬运石块的号子声，传来锻铁坊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传来护城河重新蓄水的哗哗声。
资源。雷恩突然说，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疲惫，面粉、水晶砂、龙血草...我们的储备最多撑七天。
艾琳没说话。
她转身走向操作台，炼金术之眼的蓝光在眼底流转。
月光照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
当她的指尖划过那瓶龙血草汁时，突然笑了——那是种带着锋芒的笑，像刚磨好的刀刃。
七天。她轻声说，足够我用炼金术之眼，重新定义资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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