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踹开锈迹斑斑的铁皮门时，后颈还沾着刚才逃跑时蹭的墙灰。
铺子的灯泡晃着昏黄的光，照得苏晴雪脸上的冷汗像层碎冰。
她整个人软在我怀里，战甲胸甲抵着我心口，烫得我隔着衣服都能数清心跳——这哪是冰凰战体，分明是块烧红的烙铁。
“放...放我下来。”她声音发颤，手指抠着我肩膀的布料，指甲几乎要戳进肉里。
我把她轻轻搁在老周留下的铁砧上，转身去够墙角的水壶，余光瞥见她正抬手抚过战甲纹路。
那枚冰凰印记原本流转着鎏金光泽，此刻却像被撒了层灰，金纹裂开蛛网似的细缝。
“又来了......”她突然捂住胸口，睫毛剧烈颤动，“像是有根针在刺我。”
我扑过去托住她后腰，掌心刚贴上她脊背，就被冰与火的交缠惊得一颤。
她体内的冰凰之力乱成了团，冷意裹着灼热在经脉里横冲直撞，活像两头困兽在撕咬。“晴雪？”我喊她名字，拇指抹掉她额角的汗，“看着我，跟着我呼吸——吸气，呼气。”
“叮——”
熔心的镊子敲在铁案上，惊得我脊背一绷。
女炼器师捏着块暗渊铁卫尸体上剥下来的碎渣，镜片后的眼睛眯成线：“这不是普通的噬灵钉。”她推了推眼镜，镊子尖挑起碎渣对着光，“看见这些暗纹没？
是’血脉共鸣蚀刻术‘。“碎渣在她指尖泛着幽蓝，”会顺着战体符文慢慢渗进使用者灵魂，像藤条似的缠上神魂。“
苏晴雪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掐进我脉搏：“林川，我...我听见有声音在笑。”她瞳孔微微发散，“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说什么...‘祭品该醒了’。”
我喉结动了动，反手攥住她的手。
她的指尖凉得反常，可掌心又烫得惊人，冰火在我掌心里打架。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跳出来，“侵蚀进度17%”的数字比刚才更红，像滴要渗出来的血。
“如果当初我没那么冲动...”角落传来闷声。
小锤蹲在废料堆旁，膝盖上摊着他爸没画完的图纸，“那天要不是我非要去抢暗渊的运输车，爸也不会被铁卫缠住......”他突然攥紧图纸，指节发白，“他们肯定是冲爸的炼器术来的，现在又盯上晴雪姐的战甲......我一定要找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后颈。
这小子最近瘦了圈，后颈的骨头硌得我手掌生疼：“现在醒悟还不晚。”我弯腰捡起他掉在地上的扳手，“你爸教过我，铁匠修的不是铁器，是人心。
我们现在要修的，是这破城的烂规矩。“
小锤猛地抬头，眼眶红得像要滴血。
他抓起桌上的锤子，金属碰撞声在铺子里炸响：“我跟你们一起查！”
“先看这个。”我摸出灰雀留下的名单，展开在铁案上。
熔心凑过来，她身上的火药味混着铁锈味：“这是云隐层商会名录？”我点头，手机屏幕亮起，冷白光扫过纸页：“灰雀说加密信息在暗渊标志的位置。”指尖划过第三行“永盛贸易”时，屏幕突然反光——在“永盛”两个字右下角，有个极小的漩涡印记，和暗渊铁卫臂章上的一模一样。
“他们渗透到上层了。”熔心倒抽口冷气，“永盛贸易给天枢层供了三年灵铁，怪不得最近市面上的精炼矿越来越少......”
我调出系统界面，对着名单念指令：“扫描附近可疑能量波动。”视网膜上的蓝光突然凝成红点，像颗烧红的弹珠，“叮”的一声炸在西北方向——天枢宫附属仓库的位置。
“今晚就行动。”我把名单折成小块塞进领口，转头看向苏晴雪。
她不知何时站了起来，战甲裂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你回渊墟层修养，等我找到清除方法......”
“不行。”她打断我，冰蓝色的发丝垂在脸侧，“我能感觉到。”她抬手按住胸口，裂痕里渗出极淡的黑雾，“那仓库里有更重要的东西，和我...和我父母有关。”
话音未落，“咔”的一声轻响。
冰凰印记的裂痕突然蔓延，从胸口直劈到腰际，黑雾像活了似的钻出来，在她头顶凝成个模糊的影子——是只乌鸦，眼睛泛着幽绿。
“走！”熔心抄起工具箱砸向乌鸦，金属箱撞在墙上，影子却散了又聚。
小锤已经抄起他爸的重锤，锤子尖擦着我耳朵飞过去，砸在门框上溅出火星。
我拽住苏晴雪的手腕往门外跑，她的战甲烫得我皮肤发疼，系统提示音炸成一片：“侵蚀进度18%！
警告！
目标神魂连接增强！“
夜色漫进来时，我听见身后传来铁皮撕裂的声响。
回头看了眼，铺子的灯泡“啪”地爆掉，黑暗里有无数双绿眼睛在闪烁——是暗渊的追踪兽。
“抓紧我。”我把苏晴雪背起来，她的脸贴在我后颈，滚烫的呼吸透过衣领渗进来，“我们去天枢宫仓库。”
“林川......”她的手指勾住我衣领，“如果我撑不住......”
“没如果。”我打断她，踩着墙根的积水狂奔，“你冰凰战体能冻住千米冰河，还能怕颗破钉子？
等拔了它，我带你去渊墟层吃烤串，你上次说要吃二十串的。“
她低低笑了声，气息吹得我耳朵发痒：“二十串不够，要三十串。”
系统界面的红点在视网膜上跳动，西北方的方向标像把淬了火的剑。
我踩着垃圾桶跃上围墙，月光漫过肩头时，看见天枢宫的飞檐在夜色里投下巨大阴影，仓库的铁皮顶泛着冷光，像头蛰伏的野兽。
“到了。”我蹲在墙沿，把苏晴雪放下来。
她仰起脸，裂痕里的黑雾还在往外冒，可眼睛亮得像两颗星子，“林川，我们要拆了这钉子。”
“拆了。”我摸出怀里的重剑，剑刃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连带着暗渊的破规矩，一起拆了。”
夜色里，我们翻过天枢宫外围高墙，悄然落在一座废弃库房后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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