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浸得围墙砖缝里的青苔发凉，我背着苏晴雪翻上墙头时，她的指甲在我肩头掐出月牙印。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跳动，东南角那个红点亮得刺眼，像团烧穿夜色的火。
“放我下来。”她声音发颤，却硬撑着推开我。
战甲裂痕里渗出的黑雾沾在我手背，黏糊糊的像腐烂的蜂蜡。
我借着月光看她的脸——原本雪白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青，睫毛上凝着薄汗，冰蓝色发丝却根根竖起，像被什么力量强行扯直。
熔心从背包里摸出探测仪，金属指甲盖敲了敲仪器表面：“东南角仓库，能量反应是普通噬灵钉的十倍。”她抬头时，护目镜反光遮住了半张脸，“可能藏着主控核心。”
小锤凑到仓库门口，鼻尖几乎贴上青铜锁。
他喉结动了动，沾着机油的手指按在锁眼旁的凸纹上，像在摸老周铁匠铺里那把传了三代的锻铁锤：“我爸设计的机关锁，可这纹路......”他指尖划过锁身一道极细的刻痕，“有人用化虚境的灵气改过密码。”
“慢慢来。”我拍了拍他后背。
这小子才十六岁，手掌却比我还大两圈，此刻正微微发抖——不是害怕，是愤怒。
老周上个月被暗渊的追踪兽咬断了腿，就因为他不肯给那些怪物锻造带血魂晶的兵器。
苏晴雪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她的掌心烫得惊人，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仓库门上方的砖缝里，落着根黑羽。
乌鸦的羽毛，泛着幽绿的光。
“暗渊的标记。”熔心的探测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红点疯狂闪烁，“他们知道我们来了！”
“先开锁！”我把苏晴雪护在身后。
她战甲的裂痕又多了一道，从锁骨蔓延到左肩，黑雾像活物似的往我鼻腔里钻，我猛地咳嗽起来，尝到铁锈味——那是神魂被侵蚀的征兆。
小锤深吸一口气，指节捏得咔咔响。
他父亲教过他，铁匠的手要稳过淬火的钢。
锁眼在他手下转动，第一声“咔”响起时，仓库门发出沉闷的轰鸣。
第二声“咔”时，苏晴雪突然拽住我衣角：“林川，冷。”
我转头看她，她的睫毛上结了层薄冰。
冰凰战体在自发抵抗侵蚀，可那些黑雾反而缠得更紧，在她头顶凝成半透明的乌鸦轮廓，喙部正一下下啄她的额头。
“快！”我吼了一嗓子。
小锤的额头渗出冷汗，第三声“咔”终于响起。
仓库门“吱呀”裂开条缝，霉味混着血腥气涌出来——不是普通的金属锈味，是血魂晶特有的腐甜，像泡在酒里的烂草莓。
我们鱼贯而入。
仓库比想象中宽敞，金属箱堆得像小山，每只箱子都刻着暗渊的乌鸦标记。
苏晴雪突然踉跄一步，伸手扶住最近的箱子。
她指尖刚碰到箱面，冰层“咔嚓”裂开，黑雾顺着她的手臂窜进箱子缝隙，整座金属山突然震颤起来。
“退后！”我拽住她往旁边扑。
熔心的探测仪炸出刺目的红光，“血魂晶共鸣！
这些箱子里的材料在互相吸引——“
话没说完，最近的箱子“砰”地炸开。
黑色晶体碎片四溅，我用重剑挡住面门，碎片擦着剑身迸出火星。
苏晴雪的冰凰战体自动启动，周围十米内瞬间结霜，碎晶撞在冰墙上“叮叮”作响。
“小心脚下！”灰雀突然从阴影里窜出来，她的情报贩子披风被碎晶划得破破烂烂，“地面有阵纹！”
我低头一看，青石板缝隙里渗出暗红液体，正顺着刻好的纹路流动——是血。
无数道血线在地面交织成阵，中心位置的金属箱突然浮起，箱盖“啪”地弹开，露出里面插满的噬灵钉。
每根钉子都沾着黑血，钉头刻着和苏晴雪战甲裂痕一样的纹路。
“这是......”苏晴雪的声音在发抖，她抬起手，腕间冰凰印记突然发出强光。
那些噬灵钉像被磁铁吸住，“嗡嗡”震颤着指向她，“它们......在认主？”
我喉咙发紧。
系统突然弹出警告：“检测到目标与噬灵钉同源能量！
警告！
警告！“
“林川！”熔心冲过来拽我胳膊，“这些钉子的原料里有苏晴雪的血！
暗渊用她的血魂晶做了母本——“
“所以她的战甲会裂。”我接过话头，盯着那些震颤的钉子，后槽牙咬得发酸，“他们用她的血脉养这些杀器，等养熟了......”
“等养熟了，就用这些钉子绞碎所有高武者的神魂。”
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猛地转头，血瞳正倚着门框，黑色风衣下摆沾着血渍。
他手里握着枚黑水晶，和苏晴雪战甲裂痕里渗出的黑雾一模一样。
身后跟着四个黑衣人，其中一个我认得——是上个月在渊墟层砍死卖烤串老张的刀疤。
“欢迎来到真正的炼狱。”血瞳笑了，他的右眼是正常的深棕，左眼却泛着血红色，“你们以为拆了几个钉子就能救她？”他晃了晃手里的水晶，“看看她的战甲。”
我回头。
苏晴雪的战甲裂痕已经蔓延到腰际，黑雾像蛇群般从裂缝里钻出来，缠上那些噬灵钉。
她的眼神开始涣散，冰蓝色瞳孔里映着乌鸦的影子，嘴唇动了动，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林川......我好像......想不起来......烤串是什么味道了......”
我的心脏像被人攥住。
系统界面疯狂闪烁，侵蚀进度跳到了35%。
血瞳的脚步声在金属地板上敲出规律的节奏，他每走一步，苏晴雪的战甲就多道裂痕。
四个黑衣人散到门口两侧，其中一个摸出遥控器，我听见仓库外传来铁门关闭的轰鸣——他们封锁了出口。
“林川......”苏晴雪的手指勾住我衣领，力气小得像片雪花，“烤串......要加......辣椒......”
我攥紧重剑，剑身因为愤怒震颤。
血瞳的黑水晶在掌心流转，他的笑容像把淬毒的刀：“别急着动手，你们该感谢我。”他指了指那些噬灵钉，“等这些钉子吸饱了她的血魂，云渊天阙的天枢层、云隐层、渊墟层......”他张开双臂，“所有高武者的神魂都会变成养料，到时候......”
“到你妈个头！”我吼着冲过去，重剑带起的风掀翻了半座金属箱。
血瞳轻松避开，黑水晶在指尖转了个圈，苏晴雪突然发出一声闷哼，战甲裂痕里的黑雾猛地窜出来，缠上我的手腕。
疼。
不是肉体的疼，是神魂被撕咬的疼。
我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余光看见小锤抄起父亲的重锤砸向最近的黑衣人，熔心在往探测仪里塞炸弹，灰雀的匕首已经抵住了另一个人的咽喉——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苏晴雪的眼睛。
她冰蓝色的瞳孔里，最后一点清明正在消失。
我想起三天前在渊墟层，她蹲在烤串摊前，睫毛上沾着辣椒面，说要吃三十串。
她说烤肠要刷两层酱，面筋要烤得焦脆，她说等任务结束，要带渊墟层的孩子们去天枢层看星星。
现在她的眼睛里只有乌鸦的影子。
我攥紧她的手，掌心全是汗，“苏晴雪！
你冰凰战体能冻住千米冰河，能劈开九重雷云，你说过要拆了这破钉子的！“
她的手指突然在我掌心动了动。
黑雾缠得更紧，可她的睫毛在抖，像有什么东西在和乌鸦的影子较劲。
血瞳的脚步顿了顿，黑水晶的光暗了一瞬——机会！
我反手拽过熔心刚塞过来的炸弹，用战体灵气点燃引信，朝着血瞳脚下扔去。
爆炸的气浪掀得金属箱乱飞，我趁机扛起苏晴雪往仓库深处跑。
小锤的重锤砸断了一扇铁窗，熔心在喊：“这边！
我破解了通风管道！“
但血瞳的笑声穿透了爆炸声。
他的黑水晶重新亮起，比之前更亮，苏晴雪的战甲突然发出刺目蓝光——冰凰战体在燃烧。
她的体温烫得我皮肤发红，可怀里的人突然凑到我耳边，气若游丝：“林川......烤串......要三十串......”
我喉咙发哽。
系统界面弹出新任务：“S级任务：阻止暗渊血魂计划，拯救苏晴雪神魂。
奖励：太古战神诀第九重，云髓液十滴。
失败惩罚：神魂损伤30%。“
我抹了把脸上的血，扛着她冲进通风管道。
身后传来血瞳的嘶吼：“给我追！
别让他们跑了！“
管道里的风灌进来，带着铁锈味。
我低头看苏晴雪，她的冰凰印记还在裂痕里发光，像暗夜里最后一盏灯。
我摸了摸领口藏着的名单——那是灰雀用命换来的，暗渊高层的名字，云阙会里通敌的证据。
“坚持住。”我贴着她耳朵说，“等拆了这些破钉子，我带你吃五十串烤串。
辣椒要最辣的，酱要刷三层。“
她没说话。但我感觉到她的手指，轻轻勾住了我的小拇指。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