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碎最后一片映着童年的镜子时，掌心的战气还在发烫。
碎银般的镜渣粘在鞋底，每一步都像踩着自己的过去——那些在渊墟层啃冷馒头的夜，被巡城卫追着跑的晨，王奶奶塞给我的烤红薯香还在鼻腔里晃。
“又分神？”左边突然传来我的声音。
我猛地侧身，金红战纹顺着胳膊窜到指尖。
那个“我”正歪着嘴笑，左眼尾有道和我一模一样的疤——是上个月替陈叔运药被暗渊杂碎划的。
可当我盯着他瞳孔看时，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来。
红的，很浅的红，像被血浸透的玻璃珠。
“你模仿得了我的疤，模仿得了我娘咽气前攥着我手腕的温度吗？”我捏紧拳头，战气裹着系统刚给的云髓液灼烧感，“模仿得了王奶奶棺材钱凑齐那天，我在她坟头喝的二锅头？”
假林川的笑裂了道缝。
他扑过来的瞬间，我反手扣住他的手腕——皮肤是冷的，像浸在冰水里的铁块。
“系统，回溯三秒。”我咬着牙低喝。
时间倒卷的嗡鸣声里，我看见假林川抬手要抓我咽喉的动作凝固成慢放。
我借势旋身，战气凝成刀形捅进他心口——那里没有心跳声，只有镜子碎裂的脆响。
“操！”千面的声音从四面八方的残镜里炸出来，“你他妈是狗鼻子吗？”
我抹了把额角的汗，裤腿被镜渣划开的口子正往外渗血。
但疼是真的，烫是真的，连怀里系统任务簿发烫的触感都是真的——这就是老子和镜像的区别。
远处突然炸开冰暴。
寒意顺着碎镜缝钻进来，冻得我后槽牙直打颤。
是苏晴雪的冰凰之力，带着股子专属于她的清冽，像雪后初晴的梅香。
我抬头，镜界最深处那团幽蓝的光跳得更欢了，像在催命。
“急什么？”我扯了扯裂开的衣领，伤口被冷风一激，疼得我倒抽口气，“先解决你这破镜子，再去接我家晴雪——千面尊，你最好祈祷等我冲过去时，你还剩半张脸。”
话音刚落，脚边的碎镜突然泛起涟漪。
我盯着水面似的镜面，看见苏晴雪的影子——她正站在一片白得晃眼的镜像里，怀里抱着个穿红棉袄的小丫头。
那是她。
小丫头的脸和苏晴雪有七分像，正抓着个戴斗笠的男人的衣角。
男人腰间挂着块玉佩，冰凰图腾在阳光下泛着幽光——和苏晴雪脖子上常年戴着的那块一模一样。
“阿雪，跟叔叔走。”男人的声音被镜界扭曲得模糊，但苏晴雪突然僵住的背影我看得真切。
她抬手摸向颈间，指尖隔着衣领按住玉佩，指节白得像要断掉。
“这是......我小时候？”她的声音带着抖，“原来带我离开天枢层的人......”
“是我母亲的旧识。”
一道女声从苏晴雪身后响起。
我顺着镜面看过去，影月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墨色长发被冰风掀起，眼角的泪痣在镜光里忽明忽暗。
她手里攥着枚血珠，指尖渗着细血，“这块玉佩是我母亲留给冰凰血脉的钥匙，藏着你真正的身世。”
苏晴雪猛地转身，冰锥在掌心凝了又散：“你怎么知道......”
“因为我也是云阙会的棋子。”影月将血珠按在玉佩上，“但有些秘密，该见光了。”
红光和冰光在镜面上炸开。
我眼前的碎镜瞬间崩成齑粉，露出苏晴雪所在的空间——她周身浮着九只冰凰虚影，每只翅膀展开都带起刺骨寒风；影月退到墙角，指尖还滴着血，却朝我方向拼命招手：“林川！
中心镜壁要破了！“
我拔腿就跑。
沿途的镜像突然疯了似的涌来——有举着代驾头盔的我，有第一次觉醒战体时浑身是血的我，甚至有三天前蹲在巷口给流浪猫喂鱼干的我。
每个“我”都带着不同的记忆，挥拳的角度、踢腿的力度，连骂人的口头禅都和真的一样。
“系统！剩余回溯次数？”我边躲边喊。
【当前可回溯次数：2次】
“够了。”我抹了把脸上的血，盯着最近的“代驾我”——那家伙正抄着代驾常用的折叠棍，动作灵活得像条鱼。
我故意露出破绽，等他的棍子砸向我太阳穴时，突然矮身撞进他怀里。
战气在接触的瞬间爆发。
“假的就是假的！”我吼着掀翻他，看着他的身体碎成镜面，“你不知道老子每次给猫喂鱼干前，都会先把刺挑干净！”
最后一面镜壁出现在眼前。
那是面一人高的青铜镜，表面浮着层黑雾，隐约能看见千面的脸在里面扭曲。
我深吸口气，战纹从胸口漫到全身，系统任务簿烫得几乎要烧穿衣服——
“去你妈的镜界！”
我撞了上去。
剧痛席卷全身的瞬间，镜壁“轰”地碎裂。
我踉跄着站稳，看见苏晴雪正握着冰凰虚影的尾羽，影月在她身侧结印，而千面的本体正从黑雾里爬出来，半边身体已经冻成冰雕。
“林川！”苏晴雪转头，眼里的冰光还没褪尽，“他的核心在左眼！”
我摸出怀里最后一张回溯残页，血顺着指缝滴在残页上。
千面的咆哮混着系统提示音炸响——
【隐藏任务【镜界之心】完成！奖励：冰凰共鸣增幅×5%】
冰凰虚影突然拔高。
苏晴雪的玉佩迸出刺目蓝光，和我身上的战纹交缠在一起。
千面的惨叫还没喊完，整个人就被冻成了冰柱，“咔嚓”一声碎成漫天冰渣。
影月突然踉跄了一下。
我冲过去扶住她，她却指着我怀里的任务簿笑：“看来......你们的故事，才刚开始。”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我低头，任务簿的青铜表面浮起星图碎片，像被风吹散的萤火，正缓缓朝某个中心点聚拢——
“这是......”
苏晴雪凑过来看，发梢扫过我手背：“像浮空城的悬浮核心构造图？”
影月退到镜界边缘，月光从破碎的顶空漏下来，照得她的影子越来越淡：“星图碎片......是解开云阙会秘密的钥匙。
林川，苏晴雪...
她的声音被系统提示音盖过。
我盯着逐渐成型的星图，后颈又泛起那种熟悉的刺痛——是阴谋的味道，是更大的局。
但没关系。
我转头看向苏晴雪，她正对着冰凰虚影笑，睫毛上还沾着冰碴。
影月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月光里，可镜界外的风正卷着渊墟层的烟火气飘进来，混着王奶奶烤红薯的甜香。
系统任务簿在我怀里发烫，星图碎片还在整合。
老子倒要看看，这星图里，藏着什么他妈的大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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