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事一点不放在心上。”
山鸡嘿嘿一笑:“南哥,这你就不懂了,人生在世,不就是为了吃喝玩乐嘛!有妞不泡,那不成傻子了?”
江路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没有插嘴。
他能清晰地分辨出山鸡说话时那略显急促的呼吸声,以及语气中那份毫不掩饰的色欲。
这些声音,在他听来,比任何画面都要清晰。
墨镜下的谎言,还在继续。
江路知道,只要他还想在这个江湖中立足,只要他还想在陈浩南身边待下去,这个谎言就必须永远地维持下去。
这不仅仅是为了欺骗别人,更是为了欺骗自己。
欺骗自己,他还没有彻底失去一切;欺骗自己,他依然是那个不可或缺的江路。
夜风吹过,带着一丝凉意。
江路微微紧了紧身上的外套。
前方的路,依旧在霓虹灯的映照下,显得光怪陆离。
而他,只能凭借着自己那份独特的感知,在这片虚幻的光明与真实的黑暗交织的世界里,继续前行。
他不知道这个谎言什么时候会被揭穿,也不知道揭穿之后会面临怎样的后果。
但他知道,在那一天到来之前,他必须变得更强,强到足以应对任何可能发生的变故。
因为,他已经一无所有,除了这个谎言,以及谎言之下,那颗在黑暗中不断磨砺的心。
第四章:黑暗中的磨砺
回到自己租住的那个狭窄的房间,江路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摘下鼻梁上那副已经戴了整整一天的墨镜。
墨镜被取下的那一刻,眼前依旧是那片熟悉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没有任何变化,没有任何光亮。
仿佛那副墨镜,只是一个心理上的开关,并不能改变他视觉世界的本质。
他没有开灯。
对于一个盲人而言,灯光的存在,除了徒增电费之外,没有任何实际意义。
他的房间里,甚至连灯泡都是坏的,他也懒得去更换。
黑暗,早已成为了他生活中最习以为常的一部分。
他摸索着走到窗边,推开了那扇有些老旧的窗户。
夜晚的凉风夹杂着都市特有的喧嚣,立刻涌了进来,吹拂着他的脸颊和发梢。
他静静地站在窗前,微微仰起头,像是在眺望远方,又像是在聆听整个世界的声音。
窗外,是车水马龙的街道。
他能听到汽车引擎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能听到轮胎摩擦地面时发出的沙沙声;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救护车尖锐的鸣笛声,划破夜的宁静;还能听到楼下大排档里食客们的喧闹声,以及锅碗瓢盆碰撞的清脆声响。
这些声音,在他的耳中,不再是杂乱无章的噪音,而是一幅生动的、立体的声音画卷。
他能通过这些声音,在脑海中勾勒出窗外世界的轮廓,甚至能判断出不同车辆的型号和行驶速度,能分辨出不同人群的性别和大致年龄。
他还能够感受到空气中那些细微的震动。
当一辆重型卡车驶过楼下时,他能感觉到脚下的地板传来轻微的颤动;当一阵强风吹过时,他能感觉到窗框发出的细微的嘎吱声。
这些震动,如同无形的触手,延伸着他的感知范围。
失明初期的那段日子,无疑是他人生中最痛苦、最绝望的时光。
他也曾像所有突遭厄运的人一样,愤怒过,咆哮过,将房间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得粉碎。
他也曾整日整夜地将自己关在黑暗的房间里,不吃不喝,不与任何人交流,沉浸在无边无际的绝望之中,甚至不止一次地想过,干脆一了百了。
但是,求生的本能,以及内心深处那份不甘就此沉沦的倔强,最终还是战胜了绝望。
他不能就这样倒下。
他不能就这样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既然眼睛已经失去了作用,那么,他就必须让其他的感官变得更加敏锐,来弥补视觉上的缺失。
于是,他开始了一段近乎疯狂的、自我折磨式的训练。
他强迫自己去倾听。
倾听房间里每一个细微的声音:水龙头滴水的嗒嗒声,钟表指针走动的咔嚓声,甚至是他自己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他努力去分辨这些声音的来源、距离和特质。
渐渐地,他能从一片嘈杂的人声中,准确地分辨出特定某个人的脚步声;他能通过回声的细微变化,判断出房间的大小和空间结构。
他强迫自己去嗅闻。
嗅闻空气中每一种细微的气味:食物的香气,花草的芬芳,甚至不同人身上独特的气味。
他发现,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一种独一无二的气味,那是汗水、体味、香水、烟草以及他们所处环境的气味混合而成的复杂综合体。
通过这些气味,他甚至能在未见其人之前,就判断出对方的身份。
他强迫自己去触摸。
用指尖去感受不同物体的材质、纹理和温度。
他发现,即使是同样材质的物体,也会因为细微的差异而带来不同的触感。
他甚至开始尝试用指尖去“阅读”纸张上墨迹的微弱凸起,虽然这远比不上真正的盲文阅读,但也让他的触觉得到了极大的锻炼。
他还发现,自己的皮肤,对于气流的变化,有着超乎寻常的感知能力。
当有人从他身边走过时,他能感觉到空气被扰动所产生的微弱气流;当他靠近墙壁或者其他障碍物时,他能感觉到前方空气的阻滞感。
这种感觉非常微妙,但对他而言,却如同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无形的引航灯。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在这片永恒的黑暗中,他像一个孤独的苦行僧,默默地进行着这场没有尽头的修行。
其中的艰辛与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他曾无数次因为训练而受伤,也曾无数次因为进展缓慢而感到沮丧和绝望。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