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东阳不再多言，含笑看着我，招呼喝茶。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就不用再往深里讲了，我拱手道：“大人深谋远虑，明察秋毫，我属实自愧不如。”
他和蔼道：“公公如此年纪已有非凡成就，远胜我当年。信请先收回罢，得空可常来与我品茶。”
我沉默着走出李府，忽然意识到李东阳也许是对的，现在除了隐忍，还能做什么呢？
张永和我的想法一样，他拍拍我手臂说道：“李大人能够与你讲这么多，看来已对你极为信任。你只将掌管的内事做好，其他的暂不必多想。至于南京方面的信件，要继续留意，日后有时机会派上用场的。”
我养伤期间西房堆积的礼品，宁儿花了一天时间才整理好，糕点糖果都便宜小元香了，胭脂水粉足够宁儿用两年，还有各类金银首饰。像什么米面粮油、名酒、煤炭等也是成堆。
收到的现银经计算，竟有两千余两。这都是莫清的功劳。
宁儿这几日要去宫中陪伴皇后，我带着元香去隔壁找莫清。
莫清正在厨房熟练地擀着面。面饼擀得均匀又平整，不到一枚铜钱的厚度。她又撒上些面粉，手指肚贴着面皮的两头快速兜卷起来，再一刀刀切成层，然后纤细的玉手往里一插，往上一提，一弹，如丝般细滑筋道的面条就做好了。
还没等她下锅，我就把银票硬往她围裙里塞，她掏出来一看：“这么多！我哪里花的完？”
在我的一再坚持下，最终她收下了一半，我又从家里扛来了些米面油：“你留着吃吧，家里太多了我们也吃不完，放时间久了就全坏了。”
“你们…留下来一起吃饭吧。”她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元香大口地吃着面条，莫清往她碗里夹了些炒青菜，“你不必总记着此事，再说你也救过我一次。”
我笑道：“你当时若不在，今天我也吃不到你做的面。嗯…这面好香啊！”
吃完饭，元香去屋里睡午觉了，我和莫清坐在院里的台阶上，看着她刚种好的花，几只蜜蜂正在上面嗡嗡飞舞。
“你没有和别人提起过吧？”她问道。
“没有，连宁儿都不知道，放心吧，我的嘴很严。”
她点点头，看着花若有所思。
我打断了她的思绪：“那晚你怎么会在皇宫附近，还不回家？”
“随便转转，总待在家里了。”她低着头说道。
“对了，这几日一直想问你，”我来了兴致，“你这一身本领从哪学的啊？当时真的把我震惊了，没想到你看似柔弱，身手居然如此了得。”
她捋了捋刘海，说道：“小时候在村外的槐树下，遇到一个快饿死的老乞丐，我给了一碗稀饭把他救活，后来他教的我飞镖绝技。”
“轻功也是那乞丐教的？”
“是的。”
“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既然你武功这么厉害，那日与官兵厮杀，为何会受伤战败呢？”
她淡淡道：“因为我镖用完了，这个回答你满意么？”
“那你可以用刀，用枪，用武功啊。”
“除了飞镖和轻功，别的我都不会，拳脚也不擅长。”
“我可以看看你的镖吗？”
她衣袖微抖，一支竹镖夹在了食指和中指之间，递给了我。
竹镖削的极为精致，表面光滑平整，形状类似长矛的枪头，尾部拴有一条青布绳便于飞行中的稳定，与我在兵仗局见过的有些不同。
“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教我飞镖和轻功，我呢…教给你拳脚，这样咱们二人都有更多的武艺傍身了。”
她看了一眼我的腿脚：“飞镖兴许可以，但轻功你不适合，而且这个年纪练已经晚了。”
我低头不语，然后一拍腿站起身：“来，我教你拳脚。”
莫清慢慢起身，站在我面前，略带好奇地打量着我。
“你现在出拳打我，不要留力。”我说道。
“打哪？”
“哪都行。”
“用全力？”
“全力，不要保留！”
她挥拳蓄力，向我的脸打来，被我左手稳稳接住。
“看来你不适合练拳，”我盯着她纤细的手腕道，“还是教你腿功吧。”
“腿功？”
“不错，叫做跆拳道。”
这时元香睡醒了，打着哈欠出来要水喝。
我大摇大摆地活动着身体：“跆，指的是腿法。拳，自然是拳法了，不过你不适合。至于道，指的是一种技法，一种武术精神…”
“你别废话了，直接来吧。”她冷冷道。
“好！你先看我演示一遍回旋踢，这个比较适合女孩子练习。”
我以左腿为支点，腰腹猛一发力，右腿借势旋转踢了出去，动作飘逸，快速迅猛。
“怎么样？”我微笑地拂了拂头发，“你练一遍给我看看。”
莫清学着我刚才的样子，慢悠悠的踢了两次。
“嗯，不错不错，才看一遍就练的有模有样了。”
“这也没多难么。”她不屑道。
我感觉自尊受到了侮辱。
“单挑？”
“随便，我都行。”
“好，那这样，你来踢我，用全力。”我摆开了架势。
“踢哪？”
“哪都行。”
“用全力？”
“全力，不要保留！”
“你确定？”
“当然！”
莫清原地立定，默默盯着我。
只见她刚一启动，右脚就重重地踢在了我胸口！
我直接飞了出去，“啪”地摔在了地上。
一旁的元香端着水碗，指着我哈哈大笑。
“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她上前搀扶起我。
“还好…你真行啊，全力一击竟有这么大威力…”我剧烈的咳嗽着。
她低头掸着我身上的土：“我没尽全力，也就用了五六成吧。”
“今天先到这里…我回家了，咳咳…咱们改日再练。元香，走，咳咳…”
我躺在床上揉起了胸口，歇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第二天还没亮，我就去了莫清家。
“吃饭了吗？”我穿着束身衣，原地颠着小碎步。
“还没，才起来没多会儿，有事吗？”她打着哈欠问道。
我把头往门外撇了撇：“走，跟我跑步去！”
她一愣：“跑步？为什么？”
“想练习拳脚功夫，耐力是必修的，如果几十个人一起打你，没有足够的耐力无法应付，你说是不？”
她默默思索着：“也是…”
“那走吧，随我一起，不许用轻功啊！”
清冷的街道一个人也没有，天还没完全亮。
我实在跑不动了，蹲下身大口喘气。
莫清颠着小碎步，远远在前面喊道：“你快一点，总是要我停下等你！”
我冲她伸出大拇指：“你真行啊，脸不红气不喘！好了，咱们往回跑吧…”
我们顺路买了些油饼和粥食回了家，她默默的看着我和元香捧着碗，呼噜呼噜一气儿吃完。
我放下碗，擦擦嘴说道：“昨日我教你腿功，今日你该教我飞镖了吧？”
莫清站在院里，看着手里的竹镖道：“要想让镖又快又准，手上功夫是一方面，还要学会控制气。”
“那怎么控制气呢？”我问道。
“首先你的心要完全静下来，什么事都不要想。渐渐地你会感觉到体内真气的流动，然后试着把气息全部聚在丹田，再由丹田向你的全身输送，以气带力，这样就可以最大发挥飞镖的威力了。”
“行，那我试试。”我深呼了一口气，闭上了眼。
“对，什么都不要想，静下来…”
“嗯，好。”
“即便我现在与你讲话，你的心也要保持安静…”
“嗯，好。”
“注意力集中在你的呼吸上，不要被耳朵听到的所干扰…”
“嗯，好。”
“你现在感觉到真气在体内运行了么？”
“我好像感觉到了…”
“好，不要放松，试着把气向丹田处凝聚。”
“嗯，我现在丹田的气越来越足了！”
“很好！此刻你有没有一种强烈的感觉？”
“有，想放屁。”
莫清头也不回地向屋里奔去，我赶忙拉住了她：“别生气嘛，跟你开个玩笑。昨日你踢我一脚，今日我逗你一下，咱俩现在一比一打平了，好不好？元香，快给姐姐倒茶！”
她喝了口茶，沉思道：“气息并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你还是先从手法练起吧。”
我拿起竹镖端详着，这时一只苍蝇从眼前飞过。
“都这么冷了，居然还有蝇子，真是讨厌。”我说道。
莫清一抬手，一道青光瞬间飞出，牢牢地把苍蝇定在了房梁上！
“厉害呀…”我哆嗦着叹道。
“你试着把镖扔出去，就像我刚才那样。”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