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密室内,只有我和皇上二人。
“准备好了么?”
“好了,陛下。”
“那开始吧。”
朱厚照紧了紧拳套,扭动了一下脖子。
他伸拳试探着,猛地一记右勾。我一低头躲过,快速移步到侧面。
我当然不敢出拳,每次都是他进攻我防守。
“陛下打的越来越好了!”我双臂护着头,“砰砰”连续接挡。
沉闷的拳声在房内回响着。
他晃着头寻找空当:“你已杀了九人对吧?”
“臣不是有意的,是误会。”
朱厚照挥拳刺来,我后撤一步闪开。
“那都是科举进来的,几日下来就全给朕废了…”
我兜着圈闪避:“臣也不想的!”
“就不怕满朝文武…记恨么!”他又攻来一拳。
“他们记恨的另有其人!”我把拳拍到一边。
“已有人开始参你了知不知道…”
“臣知道,但臣问心无愧!”我停住了脚步。
“朕全给压下去了,你好自为…之!”
他一拳打在我腹部,我一欠身,坐了下去。
朱厚照喘着气,不满地说道:“你的反应变慢了。”
“是臣不想躲了…”我低头喘息道。
他看着我笑了,摇了摇头,冲我伸出了手。
“起来吧…”
“臣能坐一会么…”
朱厚照无奈地笑着,仰头长呼了口气。
“你小子…”他咬住拳绳,一点点解开。
“离开京师,随便去哪。”他下巴滴着汗。
“三十日后给朕滚回来,到时不许你再不躲。”
他把拳套丢到我身上,背着手走了出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无力地躺了下去。
刚出豹房,就见李东阳正在门外候着。
一个小太监徐徐跑来:“大人还是请回吧。”
“皇上依然不肯见我?”他皱着眉头说。
小太监点点头,李东阳道:“那就劳烦再去通报!”
“大人就别为难小的了,皇上已经生气了。”
李东阳长叹了口气,扭头瞧见了我。
我作揖行礼,问道:“李大人愁眉不展,可有什么事吗?”
他看看我,笑道:“公公面色郁郁寡欢,也可有事?”
“不瞒大人说,我要离开京城一些日子了。”
“哦?公公要去哪儿?”
冬夜静极了,雪片瑟瑟洒落,悄声覆盖着大地。
院里的雪人抱着扫帚,含笑地望着屋舍。
屋内炭炉已熄,干燥温暖,元香盖着宽厚的棉被,呼呼大睡。
馥郁的汗香缭绕在东房,宁儿的长睫毛正贴在我脸上眨着。
“好些了吗…”她看着我的脸,眼波流动。
我没说话,侧过身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她抚着我的背,温热的唇在我胸口轻轻啄着。
这些日心中的积恨,被宁儿一点点抚平了。
天没亮我就醒了,起身默默穿衣。
宁儿抓住我的手:“去哪呀…”
我低头贴住她鼻尖:“去做早饭,你再睡会。”
她笑着勾住了我脖子。
公鸡打起了鸣,四周炊烟袅袅升起,向空中散去。
“要去保定府啊?”宁儿吹着粥。
我说道:“嗯,倒是离京师很近。”
“有什么好玩的吗?”宁儿问道。
“我可不是去玩的哦,是去救一个人。”
我雇了马车,向宁儿元香告别,去了京郊马场。
莫清正在遛马,见我来了,邀我到屋舍喝茶。
“顾廉顾大人?”她给我倒着茶,“我在坤宁宫时曾听过,是户部的侍郎。”
我轻轻吹着茶:“他不肯依附刘瑾,做了几个月侍郎就被罢免,现被监禁在保定府。”
“既已辞官,为何还会被监禁呢?”
“本是要杖毙的,朝中极力求情才获得皇上赦免。刘瑾却心有不甘,就将回乡途中的顾大人扣在保定,另寻罪状欲置之死地。”
“那…要我陪你去吗?”
“我是来向你告辞的,自己去就可以了。”
她有些担心:“既是救人,可否会有危险?”
“又不是江湖争端,往返还有官府照应,有何危险?”我含笑道。
“那你…多久回来?”
“最多一个月。”
她眼神有些失落,捧着茶杯,沉默不语。
炭炉上铜壶“滋滋”冒着白雾,在我们身边围绕。
寒冬中她的肌肤更显得雪白无洁,在雾气的笼罩下宛若仙子。
我轻呼了口气,拨开了沉默:“你腿功练得如何了?”
她似乎心领神会,接道:“前些日打了一副双刀,最近在练刀功。”
“哦?你会练刀?”
她取来一本剑谱:“上次那人渣师兄沉湖前,从他身上找到的。”
我翻看着:“这是剑谱啊,我记得他用的是一把短剑。”
她微微一笑:“短刀反更能得其精妙,我也是才发现不久。”
“我想看看你的刀。”
我将短刀握在手中,大小适中,携带方便,就是略单薄了一些。
“我令兵仗局重新打造,给你一副最完美的短刀!”
这话并没有夸大,兵仗局有着大明最上乘的钢料,以及铁匠。
此时外面传来一声脆亮的马嘶。
我们同时看向门外,小白龙正站在马场里,身姿矫健,毛发如丝。
“照顾好它,这是我的掌上明珠。”我看着小白龙。
“也是我的心中挚爱…”她柔声看着我。
小白龙眨着眼,安静地望着我们。
上了马车,我冲她挥手道:“一个月,很快!”
“我等你。”她甜甜地笑道。
前面不远就是风月楼,快到晌午了,腹中有些饥饿。
蓝仙儿端来饭菜,开心地瞧我吃着。
“怎么今天这么好,来看我啊?”她柔声道。
“嗯,想你了呗。”我大口吃着。
她双手托着下巴,眼睛都弯成月牙了。
我放下筷子,揉揉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
“我要去趟保定府,今日就走。”
“哦?是又要出去办事吗?”
“对,车在门口等着呢,一会就出发。”
她眼睛亮了:“哎,你带上我去吧!”
我瞅瞅她:“你去干吗,还得教姑娘们练舞呢。”
“我最近无事可做!”她兴奋地眨着大眼睛,“这一批姑娘都已教会了!”
“那就在京城待着,和姑娘们出去逛逛。我那是公事,带上别人不方便。”
“我不会给你惹麻烦的,你让干嘛就干嘛,还不行么?”她哀求道。
“好啦好啦,最多一个月我就回来,你听话。”
她还在争取,我一皱眉:“不是说让干嘛就干嘛么?我让你待在这里。”
她嘟着嘴,满脸哀怨地瞧着我。
这时阮小玲进来了,笑道:“仙儿听话,让李老板去吧。”
蓝仙儿沮丧地出去了,阮小玲坐在桌旁,给我递来了一张银票。
“我都听说了,你那位姓钟的朋友已经去了,这是我代表风月楼的一点心意。”
我道谢着接过银票,揣入了怀中。
闲话叙罢,我向阮小玲告辞,走出了风月楼。
行至某处集市,我下车买了包干粮,塞给车夫一些:“好了,走吧!”
马车刚要走,车帘突然被撩开,只见蓝仙儿背着个包袱,嬉皮笑脸地钻了进来。
我吓了一跳:“你怎么来了!”
她一把挽住我胳膊:“就猜到你会由此路出京,所以我提早来此等候!”
“不行,你赶快下车,我还要赶路呢!”
“我不!上次去南京就没带上我,这回绝不能再让你跑了!”
“你…你别闹了好不好,我真的是去办公事!”
“你办你的呀,仙儿伺候你,再说兴许还有能用到我的地方呢!”
我争不过她,摇了摇头:“车夫,出发吧!”
她开心地笑了,把头靠在了我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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