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城里最好的客栈了,打开窗看着下面熙攘的人群,生活气息扑面而来。南方这边空气也好,温和湿润。
大伙都很开心,能安生地休息几日,四处转转,就很惬意了。我们两人一间房,宽敞明亮。
马车拖到车行修去了,我们找了家好馆子,痛快大吃了一顿。
从这里的掌柜口中得知,附近有个专卖字画的市集。于是我摸摸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饱嗝:“走!”
还别说,这里的字画确实比京城地道多了,尤其是山水画,惟妙惟肖。
我一幅幅翻看着:“张三李四,你俩到那边看看。”
还没一盏茶功夫,张三就跑了回来:“公公你看这个,刚买的,才两文钱!”
我接过来一看,只见最上面画着个圆圈,外围描了几条粗线,算是个太阳。下面画着个小人,手里正拉着一把弓。旁边用楷体歪歪扭扭的写道:后羿射日图。
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觉得这玩意挂在豹房,皇上看了会怎么想?再说这街上哪有卖这种画的?”
我循着张三的手指望去,只见一个五六岁大的孩童,梳着俩小辫儿,正坐在那里卖画,前面还立着个木牌,写道:童画,自画,两文一张,五文三张。
天黑以后,小钟子在隔壁泡澡,李四给他搓着背。
“公公,此行还要多久?”
小钟子叹了口气:“那要看多久能搜集完字画了。”
“今天不是买了几幅么?”
“还不够,那些画虽好,却没几幅出自名家之手,所以要接着找。”
“那极好,咱再多住住吧,”李四开心道,“我还不想回去,宫里规矩太多了。”
小钟子翻看自己的手:“刚来都这样,俺当年也是,还哭过几天哩。”
“规矩虽多,但日后出去,说来在宫中当差,伺候过皇上,”
他深邃地望着窗前的月光,“也是让人骄傲滴事情呀!对了,水凉了,给加点儿。”
“哎。”李四拎起一桶刚烧开的水,倒了进去。
小钟子像猪一样嚎了起来。
他一翻身跳出浴桶,抄起木瓢向李四扔去。
“用瓢呀用瓢呀!一点一点加!傻呀!”
次日我们换了种方式,分头去造访城里的古董店,但直到黄昏也没找着像样的。
“看来这里不行,不能再耗着了,调头去南京,找那里的人帮忙!车什么时候能修好?”
小钟子说:“明儿一早就能取了。”
“好,回客栈,天一亮就启程!”
我转过身刚迈开步,一个软绵的身体撞进了我怀里。
少女夜莺般“嘤咛”一声,坐到了地上,我赶忙低身去扶。
“对不住了,姑娘没事吧?”
红日西坠,余霞成绮。
她抬起头,白皙的脸几乎贴到我,微促的呼吸洒在了我鼻尖。
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馥香中裹着少女的体温,阵阵的扑在我的面颊。
我感到脖颈酥软,蔓延全身。
少女望着我,眼波流动。长睫毛忽闪一下,我胸口就随之颤一下。
我看到她眸中的自己,在慢慢沉向湖底。湖面映照着繁星,点点闪动。
我已听不到任何声音。
“哥,哥!”小钟子轻轻摇着我。
我猛一眨眼,惊醒过来。
少女正拾捡着散落的画卷,时而抬头打量我。
我正想着说些什么,她已抱起画卷,欠身对我点了下头,迈着小步匆匆走了。
落日的余晖映照着她的倩影,玉洁梨花般,消融在彤霞夜露中。
“走吧。”我又留恋地望了一眼。
小钟子微微一笑:“哥俺想再转转,要不你先回去?”
“好吧。”
我独自坐在房间,看着窗外发呆。
莫非这就是心动?我抚摸自己的鼻子,轻轻嗅着。
不知是什么人家的女子,年纪看着与我相仿。
活了这么些年,第一次让我小鹿乱撞的,竟然是一个古代女子。
古代女子…古代男女…
这个年代,有官位的人,三妻四妾很常见。
而我现在也算有了官位,若也金屋藏几个娇,每日会怎么过呢?
她们给我洗衣叠被,锤肩揉腿,香薰沐浴?
然后左拥右抱,进入卧房,更衣侍寝,再然后…
想到这里,我一把捂住脸,咯咯尖笑了起来。
打住!我乱想什么呢!曹公公还在京城等着,须尽快把差事办完!
我擦了擦嘴角的口水,做了做深呼吸,一本正经地规划起下一个行程。
咚咚咚,小钟子敲门,“进来。”
一进门他就满脸谄媚地说道:“哥,刚才那个女子,俺打听到住在哪儿哩!”
我猛一抬头:“是吗!住哪儿!”
所有人都换上了新衣服,干干净净,我正挨个打量着。
虽然没有泡妞经验,但我知道排场是必不可少的,至于上门的理由,就说专程来道歉,而礼品也已经备好。
“记住了,都规矩点,我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小太监们不知此行目的,茫然的点了点头。
我们踏着月色来到了一处宅院。宅子不算小,四周树木环抱,高墙深筑,正门上方的匾牌赫然写着:王府。
莫非女子姓王?我正要上前敲门,突然想这天色已晚,里面兴许已睡了,就围着高墙溜达,并叫人搬来了梯子。
我鬼鬼祟祟的爬上墙,往里一瞧,果然是大户人家,虽不奢华,但错落有致,造景极雅,几个家丁正在井边打水。
灯都还亮着,其中一个房间,有女子正在洗澡。
即使隔着窗纸,只能看到人影,我也可以确信,这就是让我心动的那个姑娘。
只见她纤细的手臂伸出浴桶,拿起了梳子。
影子的动作都那么舒雅柔美,要是此刻我在院子里,一定会去偷看的。
小太监们托着礼品,不知道我在做什么,叽叽喳喳起来。
我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立刻安静了。
我像狼一样紧紧盯着,等着她洗完站起来。
晚风很凉,大家出来时都穿的单衣,不御寒。
有人打起了喷嚏。
这一打,像是传染般,喷嚏声连续响起。
我正看得起劲,不耐烦地把小钟子叫上来。
“你告诉所有人,别出声!就算是想拉,也给我拉裤裆里!赶紧!”
小钟子告诉李四:“公公有令,别出声,拉也拉裤裆里,赶紧!”
李四告诉张三:“公公有令,别出声,只能拉裤裆里,赶紧!”
张三告诉众太监:“公公有令,别出声,赶紧往裤裆里拉!”
一阵耐人寻味的沉默过后,“嗯嗯”的闷哼声此起彼伏。
我不禁皱紧了眉:“什么东西这么臭啊?”
张三兴冲冲的爬上来:“公公,依您吩咐,我都让他们拉裤裆里了!”
“什么!你有病吧!谁让你这么说的,给我滚!”
我一脚把他踹了下去。
家丁们听见动静,霍地抬起头:“什么人!”
话音未落,他们已抄起木棍冲了来。
我还没来得及爬下去,就被包围了。
事到如今,也只好亮出腰牌,表明身份。
我留下小钟子,让其他人滚回了客栈。
“请问贵府家主为何人?”
“兵部主事王守仁,王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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