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进行了将近十分钟,场上的局势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红队在攻防两端都显得步履维艰,失误频频,而白队则凭借着流川枫的稳定输出、内藤的篮板保障以及樱木的活力冲击,打出了一波流畅的进攻高潮,逐渐将比分拉开到了两位数。
一次暂停期间,气氛显得有些沉闷的红队替补席旁,木暮公延走到正低着头、大口喘着粗气的三井身边,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汗湿的后背,低声鼓励道:“三井,别太心急了。你已经离开球场太久了,状态不可能一下子就回来。慢慢来,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找回你最舒服的比赛节奏,按照你最擅长的方式去打。我们所有人都相信你,相信你一定能找回来的。”
看着木暮那双透过厚厚镜片依旧显得无比真诚的眼睛,三井紧绷的身体和内心都稍微放松了一些。他用力地点了点头,他需要冷静下来,需要找回那种纯粹的、属于一个射手的绝对专注和自信,需要从自己最熟悉、最擅长的武器——那曾经让无数对手绝望的三分球——开始。
短暂的暂停结束,比赛重新开始。轮到红队进攻,控球的角田悟在宫城的严密盯防下,艰难地将球稳妥地传导到了跑到右侧四十五度角三分线外的三井手中。而这一次,负责上前贴身盯防他的,正是刚刚给予他鼓励的老队友——木暮公延。
四目相对的瞬间,眼前这个人,是和他同年加入湘北高中篮球队,一起经历了最初的梦想萌芽与短暂辉煌,也曾无奈地目睹了他最不堪的堕落与自我放逐,却始终没有真正放弃他、并最终将他重新拉回球场的挚友。三井深知,木暮的单兵防守能力,在如今这支天赋异禀、强手如林的湘北队内,并不算顶级,甚至可以说是相对薄弱的一环。但是,木暮那份对待比赛、对待防守的无比认真和坚持,以及他对自己的技术特点和习惯动作的深入了解,却让三井感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压力和……尊重。
“来吧,三井。”木暮微微放低了身体重心,张开双臂,眼神中没有丝毫松懈或犹豫,只有属于一个全力以赴的球员的专注与坚定。
三井开始运球,同时眼角的余光快速地观察着场上的防守阵型。内线,队长赤木依旧被身高体壮的内藤铁柱和随时准备协防包夹的樱木两人重点“照顾”,难以获得轻松的接球空间。
另一侧四十五度角的潮崎也被如影随形的流川枫的防守阴影所笼罩,传球路线几乎被封死。而速度奇快的宫城良田,则像一匹潜伏在阴影中的猎豹,游弋在罚球线附近。
看起来,这并不是一个理想的进攻机会。队友们几乎都被对手有效地限制住了,似乎只能依靠个人单打来解决问题。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三井寿那双原本因为疲惫和挫败而略显黯淡的眼眸,陡然间爆发出难以形容的锐利,突然一个向右侧的、爆发力十足的加速启动,迫使木暮下意识地向右侧横向移动重心,就在木暮脚步调整、重心暴露的刹那,三井猛地一个急停,右脚如同钉子般牢牢钉在地板上,紧接着衔接一个极其流畅、迅捷无比的向左后方的后撤步!
这个动作瞬间将他与木暮之间的防守距离拉开到了一个足够他从容出手的半个身位!几乎在后撤步完成的同时,他的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般骤然向上腾空而起,双腿在空中微微并拢以保持平衡,腰腹核心发力,整个身体在空中舒展成一个完美的投篮姿态,与此同时,他的右手手腕柔和而迅捷地向前一抖——那颗橙色的篮球,带着极其稳定和高速的后旋,脱离了他的指尖,划出一道极其优美的抛物线,朝着远端篮筐的中心飞旋而去!
整个进攻动作,从佯装突破到急停后撤,再到起跳出手,快如闪电,一气呵成,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无与伦比的协调性以及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不容置疑的绝对自信!那惊人的起跳高度,那空中舒展飘逸的姿态,那投篮瞬间专注到极致的眼神,那柔和而充满爆发力的手腕……这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让时光倒流,让在场的所有人(尤其是赤木和木暮)恍惚间看到了那个两年前在强手如林的国中赛场上叱咤风云、所向披靡、用一记记精准致命的三分球为武石中学捧回全国大赛冠军奖杯的光芒万丈的MVP——三井寿!
木暮拼尽了全力,将自己的手臂伸展到了极限,奋力向前跃起,试图用指尖去干扰这次势在必进的投篮。但他的指尖距离那颗高速飞旋的篮球,终究还是差了那么几厘米的距离。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篮球高速旋转时带起的强烈气流刮过他的指尖。他有些失神地看着那颗橙色的精灵在空中翱翔,飞向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篮筐,心中涌起一股既熟悉又恍若隔世的复杂震撼。
“唰——!”
一声无比清脆的声响,在略显嘈杂的体育馆内异常清晰地响起,瞬间压倒了所有的运球声、脚步声和呼吸声,仿佛给整个空间按下了短暂的静音键。
篮球精准地、空心地、稳稳地穿过篮网!
三分命中!
整个体育馆似乎都因为这一球而陷入了短暂的绝对寂静,时间仿佛凝固了那么一两秒钟。
紧接着,率先打破沉寂的,是红队替补席上潮崎哲士和角田悟无法抑制的兴奋喊声:“好球!!三井!!投得太漂亮了!!”
篮下的赤木刚宪也下意识地停止了与内藤铁柱的肌肉碰撞和卡位,他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个缓缓落地、胸膛因为剧烈运动而微微起伏、但眼神中却重新绽放出自信与夺目光彩的三井,嘴角不易察觉地向上扬起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眼神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欣慰、肯定与期待。
白队的控球后卫宫城良田,看着这一幕,眼神复杂。
球场另一端的流川枫,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扑克脸,仿佛对刚才那个足以入选今日五佳球的精彩进球毫无反应。他只是默默地走到篮筐底下,弯腰捡起那颗刚刚穿网而过、还在地板上弹跳的篮球,面无表情地走向底线,准备发出下一个回合的进攻球。
而咋咋呼呼的樱木花道,则夸张地瞪圆了眼睛,伸出手指着刚刚落地、正与木暮相视一笑的三井,用他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嚷嚷道:“喂——!小三!你…你你…你这家伙肯定是蒙的!对不对?!一定是运气好瞎猫碰到死耗子蒙进去的!本天才才不相信你有这么厉害呢!”他嘴上虽然依旧是那副死鸭子嘴硬、绝不承认别人比他强的样子,但他的心里,却也不得不(极其不情愿地)承认,刚才那个球……从起跳到出手再到入网……确实……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帅?
站在篮下,近距离目睹了这记精彩三分全程的内藤铁柱(莫傲天),心中也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他看到了三井从接到球那一刻起眼中闪过的决绝,看到了他那迅捷流畅的后撤步动作,看到了他起跳后空中那近乎完美的投篮姿态,也看到了篮球应声入网的瞬间,防守他的木暮学长脸上那释然中带着一丝苦笑和由衷替好友高兴的复杂表情。他想,或许,安西教练和赤木队长他们力排众议将这个“问题前辈”重新召回球队,确实是一个无比正确的决定。这个男人身上,确实蕴藏着一种能够改变比赛走向的、令人敬畏的力量。这几天的共同训练,他也确实感受到了三井那份近乎偏执的投入和想要重新证明自己的、不容置疑的决心。
作为这记三分球的直接背景板和见证者,木暮公延在短暂的失神和由衷的感慨之后,脸上露出了他那标志性的、发自内心的笑容。他走到三井身边,像两年前他们还是亲密无间的队友时那样,伸出右拳,轻轻地、却又带着力量地捶了一下三井的肩膀:“欢迎回来,三井。”
三井转过头,迎上木暮那双充满了真诚、理解和温暖的目光,眼神中的锐利和激动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感激、释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千言万语,最终都化作了这无声却胜似有声的点头。
这场激烈精彩的队内对抗赛,最终以赤木刚宪带领的红队凭借着更稳定的整体发挥(尤其是赤木在内线的支柱作用)以及三井寿在后半段逐渐找回投篮手感、连续命中几记关键三分球的表现,以微弱的优势险胜了天赋更胜一筹的白队。虽然所有人都看得出来,三井的体能储备、竞技状态以及和球队的磨合程度都还远远没有达到他的最佳水平,但他那记石破天惊的后撤步三分球,以及在比赛后半段所展现出的那份深深刻在骨子里的、属于顶级射手的比赛本能和绝对自信,无疑给整个湘北队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激烈的训练赛终于落下帷幕,队员们个个累得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汗流浃背,筋疲力尽。而队长赤木刚宪则在大家开始收拾东西、三五成群准备离开之前,用他那洪亮而充满威严的声音,将所有队员重新召集到了球场中央的地板上。
他环视着眼前这些队友们——重新归来、找回射手本能的王牌得分后卫三井寿;
速度与技巧并存、指挥若定的控球后卫宫城良田;
天赋深不可测、进攻手段丰富的超级新人流川枫;
身体素质爆炸、篮板嗅觉惊人的潜力怪兽樱木花道;
经验丰富、沉稳可靠的副队长木暮公延;
以及,如同定海神针般镇守篮下、正在飞速成长的巨塔内藤铁柱(莫傲天);
还有像安田、潮崎、角田这些虽然可能不是聚光灯下的主角,但同样在默默付出、为球队贡献着自己力量的可靠替补们……赤木的心中,涌动着前所未有的豪情壮志和坚定信念。
“都给我竖起耳朵听好了!”赤木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空旷而巨大的体育馆内,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这段时间以来,大家所付出的艰苦努力和汗水,马上就要迎来检验最终成果的时刻了!休息几天后,县大赛的预选赛,就将正式拉开战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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