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的指尖刚触到楚娆的手背,便被那片量子化的光雾灼得发麻。
那不是温度的灼痛,而是某种规则在排斥——她的半张脸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星尘,连睫毛的轮廓都开始模糊。
风卷着废墟里的碎砖擦过他耳际,远处救援队员的呼喊像隔了层毛玻璃,他却听得清楚楚娆喉间溢出的气音:“选……”
“别说。”他打断她,拇指轻轻摩挲她指尖最后一点实体。
掌心的契约星图突然发烫,那是两人在第一次并肩作战时用血契刻下的纹路,此刻正泛着幽蓝的光,像要烧穿皮肤。
世界本源的声音还在轰鸣,震得他耳膜生疼:“观测者是规则的守恒者,你们必须选择——毁灭它,或成为新规则的永恒观测者。”
苏辰盯着楚娆逐渐透明的瞳孔。
她眼底还映着他的影子,可那影子正在被星尘吞噬。
他想起三个月前在学校天台,她举着龙鳞剑抵他咽喉时的狠戾;想起在黯影族巢穴里,她为他挡下致命一击时溅在他脸上的血;想起昨夜她裹着他的外套坐在医疗舱里,说“我好像……没那么讨厌当人了”时的耳尖泛红。
“毁灭观测者等于否定世界本源的黑暗面。”他突然开口,声音比想象中稳。
楚娆的睫毛颤了颤,光雾般的手指在他掌心蜷了蜷。
他能感觉到她的灵能正在溃散,像握不住的沙:“上次在灵化境试炼,你说过‘绝对的光明和绝对的黑暗一样致命’——现在想来,观测者的存在或许不是枷锁,是平衡杆。”
话音未落,两人腕间的契约符文同时炸开。
金色的星芒与墨色的纹路从皮肤下钻出来,在半空交织成双生螺旋。
苏辰的识海“轰”地一震,观测者核心的黑影与楚娆后颈的星辰烙印同时显现——原来它们从不是对立,而是像两棵根系缠绕的古树,共享着同一片土壤。
“混沌神蛊的终局形态是容纳矛盾的太极!”楚娆突然咬破舌尖,血珠溅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她的战魂本源化作金色洪流,顺着血珠钻进苏辰识海。
苏辰疼得闷哼,却看见识海里蜷缩成蛹的混沌神蛊突然展开膜翅——那些原本单一的赤焰纹路,此刻竟在背部分出了阴阳鱼的轮廓。
虚空中,金色龙纹与黑色印记疯狂交织。
苏辰听见骨骼错位的脆响,那是他的基因链在重组;楚娆的龙鳞锁链突然活了过来,每一节都渗出淡金的光,像在回应某种古老的召唤。
观测者的残影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却没有消散,反而化作一条金色长河,汇入那团阴阳漩涡。
“你们将成为新纪元的观测者——既守护光明,也平衡黑暗。”世界本源的声音突然变得温和,像母亲的手抚过他们发顶。
苏辰的右腿不知何时恢复了实体,他低头,看见混沌神蛊正从蛹中爬出,新的膜翅上流转着星空与火焰的双重纹路。
“娆娆?”他抬头,却见楚娆的龙鳞正在脱落。
第一片龙鳞从她肩头滑落时,她倒抽了口冷气。
那是片带着她体温的鳞甲,此刻却泛着神圣的白,触地的瞬间化作一道符文,没入地底。
第二片、第三片……每脱落一片,她的脸色就苍白一分,可她偏要笑,血沫混着星光从嘴角溢出:“战魂体本就是世界之核的碎片……现在要回归本源了……”
苏辰想抓住她,却被她用仅剩的实体手掌按住手腕。
她的掌心还带着温度,可指尖已经彻底化作光雾:“别慌,你看。”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些融入地底的龙鳞符文正在苏醒——江城废墟里,裂开的地面开始愈合;燃烧的大楼冒出新芽;重伤的救援队员身上浮现淡金的光,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
“原来你的战魂……是世界的治愈之力?”苏辰喉咙发紧。
楚娆的半张脸已经完全透明,他却能更清晰地看见她眼底的星光:“傻蛊王,我早说过……战魂体不是杀人的武器。”
最后一片龙鳞从她后颈脱落时,她整个人都开始发光。
苏辰的观测者视角突然展开,他看见城市里每个人类的灵能轨迹像彩带般飘向天空,黯影族残留的能量则被漩涡中的黑色纹路吞噬。
混沌神蛊在他识海低鸣,他突然明白——所谓观测者,从来不是高高在上的审判者,而是连接光明与黑暗的桥梁。
“走吧,蛊王。”楚娆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又轻又软,像她第一次给他递伤药时的语气,“这次换我当你的蛊虫。”
苏辰抬头,黎明的光正穿透云层。
他往前走了两步,鞋底碾过一片还带着温度的龙鳞——那是她留下的最后一点实体。
风里有花香,他却突然顿住。
观测者视角里,城市边缘的阴影处,一道熟悉的血色倒影正缓缓浮现。
那影子的轮廓像极了三个月前战死的副队长,可他分明记得,那人的尸体早已被黯影族啃食殆尽。
苏辰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摸了摸腕间还在发烫的契约星图,加快脚步走向救援队员。
“苏先生!”最先冲过来的是个年轻队员,满脸血污却笑得灿烂,“您没事吧?楚小姐她……”
“她没事。”苏辰打断他,望着逐渐亮堂的天空。
混沌神蛊在识海振翅,带起一阵暖流。
他知道,有些事才刚刚开始。
而那道血色倒影,正藏在黎明前最后一抹阴影里,静静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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