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吞噬两人的瞬间，苏辰耳膜嗡鸣，仿佛被塞进深海漩涡，连心跳声都被碾成细碎的泡沫。
等脚踏实地时，鼻尖先撞上一股腐锈金属混着焦土的气息，呛得他喉头发紧。
指尖触地，粗粝的石面硌得掌心生疼。
他踉跄两步，反手护住楚娆后腰，抬眼便见漫天漂浮的星屑——不是璀璨的光，是暗紫色的碎块，像被碾碎的宝石，在幽蓝雾气里飘得很慢，慢到能看清每片残片上的裂痕。
空气中隐隐传来低频震动，如同某种古老钟声在耳边轻轻震颤。
这是......楚娆的战纹在颈侧泛起红光，她抽出半柄长剑，剑尖挑开一团飘近的雾气，空气里有灵能灼烧过的焦味。
苏辰眼前弹出系统面板，淡蓝光幕在星屑中忽明忽暗：【检测到世界坟墓区域，此地曾是多个位面湮灭后的残留空间。
警告：空间稳定性＜30%，建议尽快定位核心目标】
张教授到底想让我们看到什么？楚娆收剑入鞘，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剑柄上的云纹——那是她紧张时的习惯，苏辰记得她第一次在巷子里被三阶黯影狼逼到角落时，也是这样摩挲剑纹。
他盯着脚边半截断裂的石阶，石面刻着模糊的纹路，像某种徽章。
蹲下身用指节叩了叩，青苔簌簌掉落后，露出半枚盾牌与利剑交叉的标志——御能联盟的早期图腾，他在母亲的旧资料里见过。
走。苏辰拽住楚娆手腕，掌心蛊纹因为紧张微微发烫，顺着石阶找。
石阶越往上越陡，星屑擦过脸颊时带着细砂纸般的刺痛，划过后颈留下一道微痒的痕迹。
风掠过耳畔，带来断续的呜咽声，像是从裂缝深处传来的哭泣。
楚娆突然顿住，剑尖挑起块齐腰高的石碑，碑身裂痕里渗出暗金色液体，滴在地上发出嗤啦的腐蚀声，蒸腾起一缕腥臭白烟。
苏辰。她声音发沉，这碑上的刻痕...
他的指尖刚碰到碑面，太阳穴突然炸开剧痛。
眼前景物扭曲成碎片，再聚焦时，已站在暴雨倾盆的祭坛前。
百年前的雨是腥的，混着血与焦土的气息，打在脸上带着铁锈味。
穿老式作战服的男人跪在血池边，后背的联盟徽章还未加上那道守护环——是年轻时的张教授？
不，更年轻，二十来岁，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剑。
我们不是在和黯影族作战。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不，是幻境里的张教授在吼，它们只是被放出来的看门犬！
真正的威胁......他指向天际，乌云被撕开道裂缝，露出裂缝后翻涌的漆黑——和他们刚穿过的裂隙一模一样。
画面急转。
十二道身影站在裂缝前，有人类、有长着兽耳的异族、还有半透明的灵体。
他们的手掌按在裂缝边缘，鲜血顺着指尖流入裂隙，在虚空中交织成锁链。
这是最后的封印。银发老人的声音穿透雨幕，每百年需献祭本源之力加固，否则......
幻境突然破碎。
苏辰踉跄后退，额头抵上楚娆的肩，冷汗浸透后背。
她的战纹在他颈侧发烫，像团随时要烧穿皮肤的火：难怪......难怪他说融合黯影力量是唯一的办法。
原来当年的封印，需要献祭者的本源与黯影同源......
远处传来骨骼摩擦般的低吼，混着潮湿岩石碰撞的闷响。
两人同时转身。
星屑突然疯狂旋转，在三十米外聚成团黑影。
那影子越拉越长，最后凝成头巨狼模样的生物——但没有实体，像被揉皱的黑布，五官处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每呼吸一次，周围的星屑就被吸进去大半。
容器......归位......它的声音像两块锈铁互相刮擦，震得苏辰耳膜生疼，尾音还夹杂着某种难以描述的共鸣，像是直接在颅骨内侧震荡。
楚娆的剑完全出鞘，火焰顺着剑身窜起，将她半边脸映得通红：什么容器？
说清楚！
苏辰没说话。
他盯着怪物眉心——那里有团极淡的金光，和他胸口本源契约的蝴蝶纹路在共鸣，那种熟悉的牵引感让他胃部抽搐。
系统提示疯狂闪烁：【检测到原初封印残留能量，宿主本源与目标存在因果联系】
我不是任何人的工具。他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咬得极重。
弑神链从袖口滑出，银链在掌心绞成刺，楚娆，准备双纹共鸣。
她侧头看他，眼尾的战纹因灵力沸腾泛起金芒：你又要把属性点全砸蛊力？
上次这么干，你躺了三天。
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苏辰快速划动系统面板，把刚攒的20点能量全塞进蛊力栏，耳畔响起系统机械音：【蛊力 20，当前127/100（临界值）。
警告：超负荷运转可能导致蛊虫暴动】
他没理。掌心的赤焰蛊突然振翅，在两人之间织出张赤红光网。
楚娆的战纹同时亮起，红光与赤焰交织，在他们身周凝成道金色屏障。
怪物的攻击来得比想象中快。
它前爪拍地，地面裂开蛛网纹，无数黑影顺着裂痕钻出来，像群饥饿的蛇，嘶嘶叫着往屏障上撞。
比张教授还难缠。楚娆咬着牙挥剑，炽烈火焰裹着剑气劈出，却只在怪物身上烧出道半指深的焦痕。
她的额头沁出汗珠，这东西根本不是实体......
苏辰的噬魂蛊突然从袖中窜出，獠牙咬进屏障边缘的黑影里。
蛊虫的触须疯狂摆动，吸收着黑暗能量——但这次，它的身体竟开始出现裂痕，黑色液体顺着裂痕往外渗。
反噬？他瞳孔骤缩。这是噬魂蛊跟着他三年来第一次受伤。
怪物的黑洞眼睛突然转向他，吼声里多了丝慌乱：快......归位......否则......
否则怎样？苏辰反手掐住噬魂蛊的后颈，把自己的蛊力强行渡进去。
蛊虫的裂痕开始愈合，触须上泛起诡异的紫芒，你威胁错人了。
楚娆突然抓住他手腕，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苏辰，看你胸口！
本源契约的蝴蝶纹路正在崩解，每片鳞粉都在往外渗金光，像要破体而出。
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始祖之心残留能量，是否融合？
警告：可能导致意识融合目标本源，当前成功率＜15%】
怪物的吼声突然拔高，像被踩住喉咙的野兽：别......
融合。苏辰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两个字。
他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识海深处苏醒，像沉睡万年的巨兽，正缓缓睁开眼睛。
金色光雨从他胸口炸开，瞬间笼罩整座空间。
楚娆被震得倒飞出去，却在落地前抓住他衣角。
她的战纹与他的蛊纹同时亮起，在金光中交织成蝶与剑的图腾。
怪物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你......不该唤醒它......话音未落，它的身体开始崩解，像被风吹散的灰，眨眼间只剩团幽蓝光点，飘进苏辰眉心。
识海里翻涌的力量突然安静下来。
苏辰踉跄两步，扶住楚娆肩膀。
她的指尖抵在他颈侧，在测脉搏：心跳乱得像打鼓。
你......
我没事。他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但他知道，有事——识海最深处，多了段不属于他的记忆。
画面里，十二道身影站在裂隙前，其中道身影转身，面容与他有七分相似。
记住。那道身影说，声音与他的嗓音重叠，如果有天封印松动......
楚娆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她的指尖沾着他嘴角的血，眼神里是他从未见过的慌乱：苏辰？
苏辰你说话！
他张了张嘴，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
鲜血溅在星屑上，绽开妖异的花。
意识开始模糊前，他最后看见的，是自己掌心的蛊纹——不知何时，蝴蝶纹路里多了道锁链，正随着心跳轻轻颤动。
而在他识海深处，那道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终于说了后半句：唤醒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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