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黑色雾气被撕开的刹那，苏辰的耳膜几乎要被空间震颤的轰鸣刺穿。那声音像无数块碎玻璃在颅骨里摩擦，尖锐而冰冷。
他勉强抬起染血的脸，看见那道裹在黑影里的黑袍正缓缓凝实——灰白的衣料泛着金属般的冷光，在幽暗中泛起一丝诡异的反光；面容处却像被泼了墨汁，模糊得辨不清五官，仿佛那片阴影本身就是一个吞噬光线的深渊。
“我乃‘虚空守望者’残念……”那声音撞进灵海时，苏辰喉间的血直接喷了出来。
这声音不像从喉咙里发出，倒像是无数根冰针刺进识海，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灵魂的剧痛，寒意顺着神经蔓延至四肢百骸。“尔等凡人，胆敢触碰禁忌之力？”
黯灵王的笑声混着骨骼碎裂的咔嗒声炸响，像是某种腐朽木头在重压下断裂的声音。
原本膨胀的躯体正在收缩，暗紫色鳞甲片片脱落，露出下面爬满青黑咒文的皮肤。那些咒文仿佛活物般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每一道纹路都在空气中留下淡淡的黑烟。
它残缺的嘴角咧到耳根：“现在，你才是真正的容器。”
苏辰的手指深深抠进水泥地，指甲边缘渗出鲜血，粗糙的地面摩擦掌心传来火辣辣的疼痛。
他能感觉到灵海深处有团温热在翻涌——那是进化焚世炎蛊时残留的、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
可此刻这团温热突然变得灼烫，像有人攥住心脏猛扯，眼前闪过父母的脸。
“爸？
妈？”他无意识地呢喃。
记忆碎片如潮水倒灌：暴雨夜的实验室，雨点砸在玻璃窗上如同密集的鼓点，母亲将一块泛着幽光的菱形晶体塞进他怀里，那份温度至今还留在胸口；父亲的手掌按在他后颈，灵能如热流涌进血脉，“小辰，这是始祖之心，记住，永远别让它沾到虚空的气息……”
“苏辰！”楚娆的断枪尖突然抵住他后腰，金属的凉意透过衣物刺入肌肤。
她跪坐在两步外，左边脸颊肿得老高，战魂体的光芒比平时暗了七成，呼吸急促而沉重，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制着。
“你眼神不对，怎么了？”
苏辰猛地回神。
他看见楚娆发间的银饰在滴血，断枪上的战魂纹路正在剥落——那是她强行催发战魂体的代价。空气中弥漫着焦糊与血腥交织的味道。
喉咙里的腥甜涌上来，他扯出个带血的笑：“他们选错了容器。”
虚空守望者的威压突然暴增，像是整个空间都被一只无形的手压缩。
苏辰的灵海“轰”地炸开，属性面板在眼前疯狂闪烁。
力量32、敏捷28、精神19……他咬碎后槽牙，将最后12点能量点全部砸进精神属性——面板发出刺目白光，精神值飙升至31的瞬间，识海里那根刺进灵魂的冰针终于出现了裂痕。
“娆姐！”小斌的嘶吼混着电流声炸响。
那个总爱穿卫衣的男生此刻浑身焦黑，正跪在半毁的灵阵前，指尖渗出的鲜血滴在破碎的符文中，电流在伤口间跳跃，发出噼啪声响。
“灵阵还能撑三分钟！
但需要有人引动始祖之心……”
楚娆的断枪突然扎进地面。
她借力跃起，战魂体残余的光芒在身后凝成半透明的枪影，风卷起她的发丝，遮不住她眼中燃烧的决绝。
“苏辰，你敢动歪脑筋我现在就敲碎你膝盖！”
苏辰的视线扫过她发间晃动的血滴，扫过小斌颤抖着捏碎最后一张雷符的手，扫过虚空守望者脚下正在凝结的黑色漩涡——那漩涡里翻涌的气息，和父母实验室里那道被封印的裂缝一模一样。空气中有种类似金属锈味的异质波动，令人心悸。
“必须反向封印。”他开口时，灵海深处的始祖之心突然发烫。
温热顺着血脉窜遍全身，连咳血的力气都被抽干，手指麻木得像浸在冰水中。
“用我的灵能当引……”
“放屁！”楚娆的枪影直接刺穿虚空守望者的虚影。
黑色雾气被撕开的刹那，她染血的脸出现在苏辰眼前，呼出的热气拂过他的脸颊，带着血腥味。
“你父母用命护着的东西，轮不到你现在填进去！”
苏辰想抬手摸她的脸，却发现胳膊重得像灌了铅。
他望着楚娆眼底翻涌的恐惧——那个总把“废物蛊师”挂在嘴边的傲娇姑娘，此刻连睫毛都在发抖。
记忆里母亲塞给他始祖之心时说的话突然清晰：“这不是负担，是钥匙。
当有一天你愿意用命守护它时，它才会真正属于你。”
“小斌！”他突然暴喝。
少年浑身一震，抬头时看见苏辰眼里燃着青金色火焰——那是本命蛊被点燃的征兆，瞳孔深处仿佛有熔岩流动。
“把灵阵核心引到我心口！”
“苏辰你疯了？！”楚娆的枪尖抵住他咽喉，却在碰到皮肤的瞬间泄了力。
她看着他染血的嘴角扬起的笑，突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这个总爱插科打诨的家伙蹲在花坛边给受伤的赤焰蛊喂符水，说“我命硬着呢”。
灵阵的光芒突然暴涨。
小斌的血顺着符文化作金线，缠上苏辰心口。
始祖之心的热度穿透衣物，在他胸前烙出淡金色印记，皮肤表面仿佛有一层微弱的火光在跳动。
虚空守望者的虚影发出刺耳尖啸，黑雾疯狂涌来，却被楚娆的战魂枪一次次劈开——她的手臂已经肿得像发面馒头，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骨骼的闷响。
“接住。”苏辰解下脖颈间的银链。
那是父母留给他的最后遗物，此刻正随着始祖之心的震动发出蜂鸣，像是心跳的回音。
他把银链塞进楚娆手里，触感像抓住一块烧红的铁，烫得她掌心发红。
“如果我……”
“闭嘴！”楚娆死死攥住银链，指甲几乎要戳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链坠里的始祖之心在发烫，烫得皮肤发红，却比不过眼眶里的灼热。
“你要是敢死，我就去虚空把你揪回来——用这杆断枪。”
苏辰笑了。
他闭上眼睛，任由灵能如决堤的洪水涌进始祖之心。
灵海深处传来“咔”的轻响，像是某种封印被打破。
虚空守望者的嘶吼突然变调，黑雾里伸出无数半透明的手，却在触及他的瞬间被青金色火焰烧成灰烬。
“滚回你的虚空。”他低喝。
始祖之心的光芒穿透身体，在半空凝成巨大的六芒星。
黯灵王的惨叫混着虚空守望者的怒吼炸响，两个身影被光芒卷进空间裂缝，裂缝边缘的紫黑色雾气像被火烤的蜡，滋滋融化。
灵阵的光芒渐渐熄灭。
楚娆跪在废墟里，手里的银链还残留着余温。
她望着刚才苏辰躺过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滩未干的血，和半块烧得焦黑的符纸。
“苏……”她哑着嗓子喊，声音被风撕成碎片。
小斌的手搭在她肩上。
少年的雷符还在滋滋作响，照亮周围的断壁残垣。
他们望着逐渐闭合的空间裂缝，望着满地的碎玻璃和扭曲的钢筋，望着风掀起的、染血的校服一角。
“他不可能……”楚娆突然冲出去，踩碎一片玻璃。
她的战魂体早已熄灭，此刻却比任何时候都跑得快，跑得跌跌撞撞，跑得眼泪砸在地上，溅起血花。
小斌跟着跑起来。
他的雷符掉在地上，火星噼啪炸开，照亮两人在废墟里穿梭的身影——他们扒开变形的广告牌，掀开半塌的围墙，在每一个可能藏人的角落呼唤那个总爱说骚话的名字。
风卷着血腥味吹过。
远处，刚闭合的空间裂缝突然泛起一丝涟漪，像块被投入石子的静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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