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的军靴碾过基地金属台阶时，喉间的腥甜终于漫到唇边。
空气中浮着淡淡的铁锈味，仿佛有细碎的尘埃在晨光中翻飞。
他伸手抹了把嘴，指腹上的血珠在晨光里泛着暗紫——是黯影族毒素残留的痕迹。
那触感粘稠而冰冷，像一层凝固的油膜附在皮肤上。
“老大！”小斌扶着墙跟上来，空间囊里的黯影核心还在发烫，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它散发出的灼热，“老赵在指挥室等你，说古籍里的星图和你截获的坐标对上了！”
苏辰脚步一顿。
三天前在地下指挥所炸碎的干扰器里，那行“虚空坐标”的乱码像根刺扎在他脑子里。
此刻他望着走廊尽头亮着红光的指挥室，掌心不自觉攥紧——父母殉职前最后一通通讯里，也提到过“始祖遗迹”和“世界之核”。
推开门的瞬间，霉味混着老茶的苦香扑面而来。
潮湿的空气裹着陈旧的气息，像是从几十年前的书页里蒸腾而出。
七十岁的老赵正趴在全息星图前，白胡子沾着星图蓝光：“小辰你看！”他布满老年斑的手指点在江城地下三千米处，“古籍里说‘地脉龙首，暗渊锁核’，你截获的坐标正好落在龙首眼位！那地方不但是黯影族的能量源，更是封印世界之核的原始节点！”
全息投影突然闪烁，楚娆的身影从通讯屏里挤进来。
她发梢还滴着血，战魂甲胄的肩甲裂了道缝，身后传来断断续续的爆炸声。
“我刚清完城南的黯影巢穴，半小时后回基地。”话音未落，屏幕就黑了——她向来讨厌说废话。
苏辰摸着下巴笑了。
三天前在废墟里，这女人还举着断枪把他往安全区推，现在倒主动汇报行踪了。
他低头看向左手腕，那里浮着半透明的属性面板，【蛊力：187/200】的数值正随着呼吸微微跳动，像心跳一样起伏。
“召集所有人。”他转身对小斌说，“二十分钟后作战会议。”
指挥室的长条桌很快坐满了人。
楚娆是最后到的，皮靴踩得地面咚咚响，战魂虚影在她身后若隐若现——那是位披甲女将，长枪尖上还挂着黯影族的墨绿色血珠，每一滴都散发着浓烈的腐臭。
苏辰把全息星图调到最大，红光在众人脸上投下阴影：“我们的目标是江城地底三千米的始祖遗迹。”他敲了敲投影里的青铜门状标记，那声音低沉而清晰，像一记敲在心头的钟，“那里有虚空之门，是黯影族抽取世界本源的通道。”
“凭什么信你？”后排突然有人开口。
是个疤脸男人，左眼眶镶着颗黯影核心——那是上个月被偷袭的代价。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苏辰没动怒，反而把空间囊里的黯影核心拍在桌上。
核心表面浮起细碎的符文，正是指挥所里他“看”到的那种亮：“昨天在敌营，我用幻心蛊探到他们将领在喊‘王的诅咒’。”他指腹划过核心，符文突然连成锁链状，“这是黯灵王的核心印记。他根本没重伤，是在引我们去遗迹！”
会议室死寂。只有星图在轻微嗡鸣，像在为这场沉默计时。
楚娆突然把断枪往桌上一磕，金属撞击声震得星图都晃了晃：“我信他。”她扫过众人，眼尾的红痣像团火，“上个月在废校，要不是他的幻心蛊，我们早被围死了。”
疤脸男人别开脸，喉结动了动。
“分三组。”苏辰趁势展开战术板，“前线压制组由楚娆带队，拦住所有增援；后勤组小斌负责，医疗舱和能量晶必须撑到我们破门；我带精英小队直捣虚空之门核心。”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楚娆脸上，“这一战，我们输不起。”
“输？”楚娆嗤笑一声，指尖摩挲着断枪枪柄——那是她用战魂重铸的，枪身隐隐透出金光，“等我把那些黯影杂碎捅成筛子，你负责开门就行。”
小斌突然举起手，眼镜片反着光：“老大，我在干扰器碎片里提取到了空间波动数据。”他调出一段刺耳的电流声，“这是虚空之门开启前的共振频率，我改了医疗舱的能量回路，能撑三分钟的屏蔽场。”
苏辰拍了拍他肩膀：“三分钟够了。”
出发时，基地警报正响第二遍。
刺耳的蜂鸣穿透清晨的空气，像一把刀划破寂静。
楚娆走在最前，战魂虚影完全展开，女将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小斌落在最后，背着比他还高的医疗箱，每隔两步就检查一次腰间的能量晶；苏辰走在中间，左手腕的属性面板不断跳动——【力量 3】【敏捷 2】，是赤焰蛊在吞噬沿途的黯影残魂。
地底通道比想象中难走。
岩壁渗着墨绿色黏液，踩上去滑得像涂了油，空气中弥漫着腐烂的气味，每吸一口都像吞进了某种毒雾。
才下到一千米，前方就传来骨刀碰撞的脆响——黯影族精锐到了。
“退到我身后！”楚娆的断枪突然伸长，枪尖燃起金色战魂火。
她旋身一扫，战魂女将跟着挥枪，七八个黯影族士兵被挑飞撞在岩壁上，黏液混着绿血簌簌往下淌。
“灵变境！”有人惊呼。
三个浑身缠着锁链的黯影族从阴影里爬出，额头的黑纹闪着妖异的光——那是灵变境强者特有的“锁魂纹”。
楚娆的战魂虚影突然凝实。
女将的铠甲裂开，露出下面流转的金色灵能，长枪上的战魂火变成了液态金：“来得正好。”她低喝一声，人已冲了上去。
枪尖点在第一个灵变境胸口，液态金瞬间渗入对方锁魂纹，那家伙的黑纹立刻像被火烤的蜡，滋滋冒着青烟。
苏辰没时间细看。
他能感觉到地底传来的震动越来越强——那是虚空之门在共鸣。
“走！”他拽着精英小队往更深的地方跑，左手结出蛊印，“焚世炎蛊，现！”
掌心腾起赤红色火焰，火焰里爬出只半透明的甲虫。
甲虫振翅，火焰瞬间蔓延成墙，将追来的黯影族挡在另一边。
苏辰能感觉到蛊力在疯狂流逝，额头渗出的汗滴落在火焰墙上，立刻蒸发成白汽。
他能听见身后楚娆的战吼，能听见骨刀劈在战魂甲上的闷响，能听见小斌的医疗舱在远处发出嗡鸣——这些声音像根绳子，系着他的每根神经。
当青铜门出现在视野里时，苏辰的蛊力已经见底。
门高三丈，刻满扭曲的符文，符文间隙渗出黑色雾气，雾气里隐约能看见星星点点的光——那是世界本源被抽取的痕迹。
“终焉契约，启。”他转身看向楚娆。
不知何时，她已经杀到了门前，战魂甲胄碎了大半，露出下面染血的作战服。
但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像两颗淬了火的星。
苏辰伸出手。楚娆盯着他的掌心，犹豫了半秒，也伸出手。
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苏辰的属性面板突然炸裂成光点，【力量：32→55】【敏捷：28→47】【蛊力：56→180】的数值疯狂跳动；楚娆的战魂虚影则猛地拔高，女将的长枪重新变得完整，枪尖的液态金里甚至泛起了星光。
“你们不该来这里。”
熟悉的沙哑嗓音从门后传来。
黯灵王的身影从黑雾里凝出，胸口的伤口还在淌绿血，但他的眼睛比任何时候都亮，“世界本源是我的，这具身体……也是我的。”
苏辰笑了。
他能感觉到楚娆的灵能正通过交握的手涌进他体内，能感觉到焚世炎蛊在他识海振翅，能感觉到虚空之门的符文在他眼底流动——那些符文，和父母殉职前通讯里的加密图案一模一样。
“那我们就来看看，”他松开楚娆的手，摸出怀里的玄冥晶，“谁才是真正的容器。”
玄冥晶嵌入门心的瞬间，整个地底都在震动。
青铜门缓缓开启，门后涌出的空间风暴卷得众人立足不稳。
苏辰望着门内翻涌的光雾，那里有蓝色的星轨，有黑色的裂缝，有他从未见过的光——那是另一个世界的光。
“准备好了吗？”他转头看向楚娆。
她的战魂虚影已经和她融为一体，长发在风暴里狂舞，嘴角却翘着，像三个月前在教室后排偷瞄他时的模样。
“这一次，”她握紧他的手，“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上路。”
两人的身影被光雾吞没的刹那，苏辰听见门后传来轰鸣声。
那声音像心跳，像战鼓，像某种沉睡了千年的东西，终于睁开了眼。
而在他们身后，基地方向突然传来刺目的红光。
小斌的通讯器在爆炸前最后一秒传来杂音：“老大……黯灵王的核心……在门里……”
空间风暴裹着他们的呼喊，向更深处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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