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在两人面前缓缓开启时，带起的气流卷着尘埃在光束里跳舞。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金属锈味和岁月沉积的尘土气息，仿佛整个空间被封存了千年。
苏辰的掌心沁出薄汗，混沌神蛊在腕间的皮肤下拱动，像在催促他往前。
那股轻微的蠕动感透过肌肤传来，带着一丝焦躁与期待交织的情绪。
楚娆的银甲擦过门框，发出细微的金铁相击声——这是她紧张时的习惯动作，他记得。
那声音清脆却短促，像是某种隐秘的心跳节奏。
大厅比想象中更空旷。
穹顶镶嵌的星图随着他们的脚步流转，星光如水般洒落，映照在地面暗纹大理石上。
那些蛛网般的裂纹中透出微弱的蓝光，仿佛地底藏着沉睡的脉络。
中央那团光的璀璨几乎让人无法直视，仿佛恒星的核心正悬浮在那里。
那是......楚娆的声音发颤，银甲下的手指无意识攥紧，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能听见胸腔中剧烈的心跳声。
悬浮在大厅正中央的晶体足有三人高，表面金黑交织的能量流如活物般游窜，像极了被搅乱的星河。
每当能量流跃动，空气中便泛起一阵低频嗡鸣，如同远古巨兽的喘息。
更令人震撼的是晶体内部——模糊的人形轮廓正缓缓转动，长发在能量流中飘拂，分明是具女性躯体，却又带着某种超越性别的苍茫感。
那身影仿佛从宇宙深处走出，不属于任何时空。
世界之核？楚娆喃喃重复，战魂虚影在她身后若隐若现，持剑的女将目光也死死锁着那团光，比资料里描述的......大太多了。
苏辰没说话。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耳膜上擂鼓，混沌神蛊的嗡鸣与晶体震颤的频率完全重合，连识海都跟着共振。
那种共鸣仿佛来自血脉深处的召唤，令他的指尖微微颤抖。
直觉告诉他，这不是巧合——从觉醒那天起在血脉里翻涌的热，此刻正顺着脊椎往头顶窜。
他往前迈了一步。
晶体突然剧烈震动！
金黑能量流如被捅破的蜂窝般炸开，磅礴威压裹着尖啸的气刃劈头盖脸砸下。
空气瞬间升温，灼热的风扑面而来，带着刺鼻的电离气味。
苏辰的膝盖猛地一弯，属性面板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力量32、敏捷28、精神41的数值全部开始往下掉——这不是普通的压制，是规则级别的排斥！
苏辰！楚娆的战魂虚影瞬间凝实，女将持剑横在两人头顶，银甲上的鳞片迸发赤光，硬是将压下的气刃撞碎成星火。
她反手勾住苏辰的腰，铠甲与校服摩擦出刺啦声响，撑住！
这威压至少是灵圣境巅峰！
混沌神蛊在苏辰手腕处咬破皮肤，幽蓝血液渗出来，在空气中凝成细小的蛊虫形态。
它们朝着晶体方向飞去，却在触及能量流的瞬间被绞成碎片。
苏辰的识海像被重锤猛砸，眼前泛起金星，它在......排斥外来者？
可为什么...
嗡——
晶体突然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苏辰视网膜上的属性面板叮地一声，所有数值停止下跌，甚至开始缓慢回升。
混沌神蛊的幽蓝血液顺着他的手腕往上爬，在接触晶体能量流的刹那，金黑交织的光突然分出一缕，像蛇信子般舔过他的额头。
剧痛如潮水涌来！
苏辰眼前的景物开始重叠，他看见自己三岁时蹲在废墟里啃冷馒头，看见父母最后一次给他系红领巾时掌心的温度，看见觉醒那天系统面板在眼前展开的蓝光......这些记忆碎片被揉成一团，又被塞进某个更庞大的意识里。
噗——他咳出一口血，膝盖重重磕在大理石上。
冰冷的触感让他短暂恢复清醒，嘴唇干裂，血腥味在口腔蔓延。
楚娆的战魂虚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她单膝跪地托住他的背，银甲下的汗水顺着脖颈流进衣领，湿漉漉的触感贴着苏辰的臂膀，苏辰！
苏辰你醒醒！
双容器......你终于来了。
沙哑的声音从晶体内部传来，像古木年轮摩擦的声响，带着时间沉淀的厚重与疲惫。
苏辰猛地抬头，血珠顺着下巴滴在地面，在大理石上溅开小红花。
晶体里的人形轮廓清晰了些，他看见对方的眼睛——那根本不是眼睛，是两团旋转的星河，你是......最后的选择。
你到底是什么？苏辰扯着楚娆的银甲边缘撑起身体，喉咙发腥，世界之核？
还是......
我是世界的意志，也是最初的生命。声音里带着疲惫的叹息，百万年前，我用本源孕育了第一批生命。
可当他们强大到能撕裂星空时，却想吞噬我来成就永恒。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楚娆猛地转头看向大厅入口，战魂女将的虚影重新凝实，剑指虚空：空间波动！
是黯影族的裂隙！
苏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左侧墙面的空气正像被煮沸的水般扭曲，黑色裂痕如蛛网蔓延，几缕黯紫色雾气从中渗出，带着腐肉般的腥气，令人作呕。
他的混沌神蛊突然疯狂振翅，在他手背咬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是之前那批漏网的！
他们在等我们打开核心区！
快完成契约！楚娆的银甲泛起刺目红光，战魂女将的剑上凝聚起实质化的红色光刃，我撑不住防御结界太久！
他们至少有三个灵变境！
苏辰咬碎舌尖，血腥气让他的头脑瞬间清醒。
他盯着晶体里的人形轮廓，从牙缝里挤出话：你说的双容器，是我和它？
你的混沌神蛊，是我用本源碎片培育的容器。星河般的眼睛突然收缩成细缝，现在，用终焉契约·升华连接我们。
没时间犹豫了。
苏辰咬破指尖，在半空画出幽蓝咒文。
混沌神蛊从他心口钻出，展开半透明的翅膀，每一片鳞粉都在滴落本源之力。
当咒文与晶体能量流接触的刹那，他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粉碎机——意识被扯成千万缕，每一缕都在星光里漂浮，耳边是楚娆的尖叫，是黯影族的嘶吼，是世界意志的叹息。
别怕。那个声音突然变得温柔，你会看见该看的。
黑暗退去时，苏辰发现自己站在星海中。
无数光点从他指尖流过，每一颗都是某个世界的碎片。
他看见被黯影族啃食殆尽的星球，看见人类反抗军在废墟里举着火把，看见楚娆卸去铠甲后蜷缩在被窝里的侧影......最后，所有画面汇聚成一个光球，里面是他和楚娆的身影——不，是两个容器，一个装着混沌，一个装着秩序。
这就是......双容器？他伸手触碰光球，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仿佛触摸到了命运本身。
融合之后，你将拥有改写规则的力量。世界意志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但代价是......
轰——
剧烈的震动将苏辰的意识扯回现实。
他听见楚娆的战魂剑破碎的脆响，听见黯影族的尖啸近在咫尺，看见晶体的金黑能量流正疯狂往自己体内钻。
混沌神蛊在识海最深处发出最后的尖鸣，像在警告，又像在欢呼。
意识深处突然传来刺痛，像有把烧红的刀正在切割灵魂。
苏辰望着楚娆染血的侧脸，她银甲上的裂痕里渗出鲜血，却还在朝他笑——那是他第一次见她笑得这么放松，没有毒舌，没有骄傲，只有信任。
苏辰......她的声音被轰鸣淹没，我信你。
晶体的光突然大盛。
苏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灵魂最深处裂开，世界意志的意识如潮水般涌进来，带着百万年的记忆，带着对生命的眷恋，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他的瞳孔变成了金黑双色。
意识的最后一刻，他听见世界意志说：融合开始了。
而在现实中，楚娆的战魂虚影彻底消散。
她跪在满地碎片里，望着被光茧包裹的苏辰，望着越来越大的黯影裂隙，眼泪混着血珠砸在地面——那是她第一次，在敌人面前示弱。
光茧里的少年，还能醒过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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