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辰被空间风暴掀得撞在无形的屏障上时，后颈还残留着楚娆掌心的温度——温热而潮湿，仿佛她刚从血泊中伸出的手。
他抓着她的手不敢松半分，指节因用力泛白，却在触及自己胸口的瞬间如遭雷击——原本消退的黑印不知何时爬过锁骨，此刻正沿着肋骨往心脏位置蜿蜒，每一寸都像被烧红的铁钎烙过。
刺痛从皮肤深处传来，像是有无数细针在皮下穿行，他几乎要跪倒在地。
“娆娆！”他喉间溢出低喘，另一只手死死攥住胸口的校服，布料已经被汗水浸透，带着焦糊的气息。
高维空间的光线扭曲成碎片，折射出诡异的棱角。
楚娆染血的侧脸在光影里忽明忽暗，可她发梢的金芒正在肉眼可见地褪去，那些曾经流转着战魂之力的纹路像旧墙皮般簌簌剥落，露出下面苍白的皮肤，仿佛连生命力都在被抽离。
楚娆睫毛颤了颤，原本清亮的眼瞳里浮起血丝，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侵蚀着。
她低头看向交握的手，忽然倒吸一口冷气：“苏辰，你的脉搏......”
话音未落，一阵尖锐的刺痛从太阳穴炸开，像是有人用锥子猛戳大脑。
苏辰眼前闪过碎片般的画面：血色天空下，一个浑身缠着黑链的男人跪在地上，观测者的眼睛在云层中翻涌，男人的喉咙里挤出破碎的嘶吼：“本源碎片是观测者的‘维度锚点’！他们用我们的共鸣当钉子，把高维通道钉死在现实里......”
“是记忆残片！”苏辰猛然抬头，混沌神蛊在他识海发出清鸣，那声音如同远古钟声，在他耳畔震荡不息。
那些碎片像潮水般灌入他的意识，他终于看清观测者的算计——他们之前的共鸣根本不是净化，而是被观测者当成了稳定通道的锚点！
黑印之所以会反复，是因为观测者在通过共鸣反向抽取他们的本源权限！
“娆娆，听我说！”他抓住楚娆的手腕，掌心能摸到她脉搏跳得又急又乱，像鼓点敲打在紧绷的弦上。
系统提示音带着电流刺进耳膜：“检测到高维空间裂缝，距离完全开启还剩17秒。”
17秒，足够观测者把大部队从裂缝里挤进来，足够让整座江城变成炼狱。
楚娆忽然笑了，血沫沾在她唇角，却比任何时候都亮：“我早该想到的。”她抬起染血的指尖，按在两人手腕交叠处的契约符文上。
战魂之力从她体内喷涌而出，像被捅破的岩浆穴，金红色的光浪裹着她的发梢冲天而起，炽热的空气仿佛在燃烧，甚至让苏辰的脸颊感受到灼痛。
“用战魂频率干扰共鸣……这样他们的锚点就不稳了……”
观测者本尊的眼睛在虚空中疯狂收缩，之前的从容彻底碎裂，尖啸声像指甲刮过玻璃：“蝼蚁竟敢……”
苏辰感觉有滚烫的液体从七窍流出，鼻腔里满是铁锈味。
混沌神蛊突然化作一条金龙，鳞甲上流转着暗金色纹路，将两人护在中间，每一片鳞甲都在震动，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能清晰感知到楚娆的本源在流逝，像攥在指缝里的沙，可她的手依然稳稳按着符文，每一秒都在燃烧自己。
“10……9……”系统的倒计时在轰鸣中格外清晰。
苏辰咬着牙不让自己晕过去，视线却开始重影。
他看见楚娆的战魂虚影在身后浮现，那是个手持长枪的女将，正将最后一丝力量注入契约。
“3……2……1……”
空间裂缝处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
苏辰闭了闭眼又猛地睁开——预想中的观测者大军没有出现，裂缝里涌出的是无数半透明的影子。
他们穿着各异的衣服，有穿西装的白领，有穿校服的学生，甚至有个抱着布娃娃的小女孩，每个人身上都缠着和记忆残片里一样的黑链。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还有某种腐朽的记忆气息。
“恭喜触发【观测者猎物】特性，解锁新能力：【维度囚笼】。”系统提示音难得带了点机械的激动，“检测到观测者遗留的锚点能量，正在……”
话音戛然而止。
那些残影突然转向苏辰和楚娆，空洞的眼窝里泛起微光。
苏辰注意到他们手腕上都有类似的契约符文，和自己与楚娆的几乎一模一样。
“苏辰……”楚娆的声音轻得像要消散，像风中飘来的呢喃，“他们……在哭？”
苏辰这才发现，那些影子的嘴角都向下撇着，尽管没有实体，却能让人清晰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悲怆。
有个戴眼镜的青年飘到他面前，抬手虚虚碰了碰他的脸——苏辰的皮肤泛起金色涟漪，那是混沌神蛊在回应，像是感应到了某种熟悉的频率。
高维空间的裂痕还在扩大，可那些残影却开始聚集。
他们的身影重叠在一起，原本透明的身体逐渐凝实，最前排的小女孩突然转头看向裂缝深处，空洞的眼眶里迸发出刺目的金光。
苏辰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脚下成型，像一张无形的网正从地面升起，隐隐传来金属链条摩擦的声响。
混沌神蛊的虫鸣突然变得激昂，金龙的鳞甲上浮现出古老的符文，那些符文正顺着两人交握的手，往四周的残影里蔓延。
“娆娆，”苏辰擦了擦鼻血，喉咙发紧，声音干涩，“你看他们的手……”
楚娆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所有残影的手腕都泛起金光，那些曾经束缚他们的黑链正在崩解。
而在他们身后，裂缝边缘的观测者眼睛开始成片熄灭，像是被风吹灭的蜡烛。
最后一丝战魂之力从楚娆体内抽离时，她终于撑不住栽进苏辰怀里。
苏辰稳稳托住她，抬头看向那些仍在聚集的残影——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他们的指尖都泛起了金色的光，像是在编织什么。
“系统，那些残影……”
“正在解析中……”系统的声音突然卡壳，“警告！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维度囚笼……”
话没说完，苏辰就听见一声闷响。
那些残影的身体突然泛起金色涟漪，他们的手同时抬起，朝着裂缝方向伸出——在他们指尖，有细小的金色锁链正在成型，像春蚕吐丝般越来越粗，越来越长。
高维空间的风卷起楚娆的碎发，扫过苏辰的脸，带着一丝温热的余香。
他望着那些逐渐清晰的锁链，忽然想起记忆残片里那个男人最后的嘶吼：“如果有一天，被吞噬的人能一起……”
锁链的尖端已经触到了裂缝边缘。
观测者本尊的眼睛疯狂收缩，发出最后一声尖啸，却被锁链穿透的声响盖过。
苏辰低头看向怀里的楚娆。
她的睫毛上还沾着血，却在睡梦中轻轻勾了勾嘴角。
他摸了摸她冰凉的脸颊，又抬头看向那些仍在生长的锁链——这次，他们不是猎物了。
在锁链完全成型的前一刻，苏辰听见混沌神蛊在识海低鸣。
它的声音里带着某种古老的欣慰，像是在说：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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