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真相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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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台宫的朱红宫门在晨雾中裂开一道缝隙时,李昭的掌心已被玉珏灼出了汗。

他扶着夏璃下车,触到她胳膊时才惊觉——方才在柳林里被荆棘划破的伤口,不知何时渗出了血,在素色衣袖上洇成淡红的花。

“夏姑娘!”守宫的小宦者提着灯笼迎上来,见夏璃嘴角的血渍和裙角的破洞,声音都发颤,“陛下天没亮就起来等了,快请——”

“先替陛下诊脉。”夏璃扯了扯李昭的衣袖,发间草屑簌簌落在他手背,带着些许凉意,也带着夜行奔波的疲惫气息。

“他昨夜咳得厉害,我闻见他的药碗里有半夏味,火候过了。”

李昭攥紧怀里的帛书,跟着她往宣室殿走。

廊下的宫灯还未熄灭,暖黄的光映在夏璃脸上,她睫毛上沾着晨露,晶莹剔透,却笑得像从前在医馆里替老妇看诊时那样——仿佛所有的血与箭,都不过是寻常日子里的一片乌云。

她的笑意轻柔,像是能拂去人心头的阴霾。

宣室殿的门帘掀开时,幼帝正站在案前,玄色冕服未束,发带松松垂着,见他们进来,连步撵都顾不得乘,踉跄着迎上来:“可算回来了!”他伸手要扶夏璃,却被李昭不动声色挡在半尺外——幼帝腕间的青紫色痧痕,在三步外就刺进了李昭的眼底。

那颜色沉郁,像是淤积已久的怒气与恐惧。

“陛下。”夏璃行了个半礼,指尖已搭上幼帝手腕,冰凉的触感让她皱眉,“您这是外感风寒又急火攻心,脉息乱得像被踩过的琴弦。”她从袖中摸出个青瓷瓶,倒出两粒朱红药丸,药香清苦扑鼻,“含着,这是用楚地野山参配的,镇得住。”

幼帝也不推辞,仰头吞下药丸,目光直勾勾落在李昭怀中:“你们找到了什么?”

李昭解下外袍,帛书裹着的铜匣“当啷”一声落在案上。

匣盖打开的瞬间,幼帝的呼吸骤然急促——最上面的一卷,是赵渊亲信写给楚地旧贵族的密信,“借疫乱粮,待星陨之日举事”的字迹还带着墨香;最底下的玉符,正是前日在皇陵暗室里发现的,刻着“嫪”字的残片。

铜匣内金属冷硬的气息混着纸张陈旧的味道,仿佛阴谋本身正在悄然发酵。

“赵渊养死士,控粮道,借瘟疫削弱关中兵力。”李昭的指尖划过密信上的火漆印,指尖传来微微的烫意,“更要紧的是,他买通钦天监,说今秋的日食是‘秦德已衰’的征兆——这是要借天命之名,扶他养在宫外的宗室子上位。”

幼帝的手指扣住案几边缘,指节泛白:“他……他前日还说要替朕去雍城祭天。”

“那是要支开陛下。”夏璃抽回搭脉的手,将幼帝按在软榻上,动作温柔却坚定,“祭天队伍出咸阳,赵渊的死士就能混进宫中。”她扯过案上的绢帕,轻轻擦去幼帝额角的冷汗,温热的布料滑过肌肤,安抚着少年惶恐的心,“陛下可还记得上个月,右丞相府的马车坠了悬崖?那车上装的,是陛下要赐给三川郡的赈灾粮。”

幼帝猛地抬头,眼中泛起水光:“先生说过,赵常侍是朕的肱骨之臣……”

“那是先生被蒙在鼓里。”李昭的声音放得极轻,像在哄受了惊的鹿,也像在抚慰一颗受伤的龙心,“但现在,我们有他勾结楚叛的实证,有他私养死士的人证——”他指了指窗外,阿九正带着几个画院弟子往偏殿搬箱子,木箱摩擦地面的声响隐约可闻,“画院藏着他这些年的‘贡品’清单,每笔‘玉帛’都记着楚地的粮庄、盐场。”

殿外传来更漏声,幼帝突然抓住李昭的手腕:“要怎么办?”

“先稳住他。”李昭将铜匣推到幼帝面前,语气冷静而坚定,“赵渊以为我们昨夜死在柳林里了,这会子该在长乐宫等捷报。陛下明日照常宣他进宫议事,就说要‘商议祭天仪轨’——”他从袖中摸出一枚青铜虎符,金属碰撞声清脆入耳,“臣已联络了卫尉程将军,禁卫军今夜换防,程将军的人会守住各宫门。”

夏璃忽然低笑一声:“再加把火。”她从发间取下银簪,在案上的沙盘里划出几道,细沙簌簌落下,如命运轨迹,“臣今日就去太医院,放出风说陛下咳血不止,命不久矣。赵渊急着动手,定会提前调死士进城——”她的银簪在“雍城”二字上顿住,微光反射下泛着冷芒,“到那时,程将军的人守宫,臣的医馆联盟查粮道,李郎的画院弟子盯密信……他的网再大,也得漏。”

幼帝望着沙盘上的痕迹,忽然伸手按住李昭的肩:“朕信你们。”他的声音还带着少年人的清冽,却多了几分沉郁,“程将军的虎符,朕昨日就给了李卿——”他冲李昭眨眨眼,”

李昭一怔,这才想起前日替幼帝临摹《孙子兵法》时,少年人总盯着虎符拓本发呆。

他忽然觉得喉头发紧——这个总被赵渊说成“顽劣”的小皇帝,原来早就在暗里磨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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