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毒雾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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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5章毒雾逃生

毒雾漫到脚面时,李昭的指节在夏璃后颈轻轻一叩。

这是他们约定的启动暗号。

夏璃喉间泛起一丝苦甜——他总把最危险的局藏在最温驯的笑意里,就像此刻,他额角的血还在往她颈侧渗,温热得近乎灼人,可眼底的光比毒雾里的青芒更冷。

风眼。李昭的声音擦着她耳畔,带着血腥味的潮湿,看北壁第三块云纹。

夏璃顺着他视线望去。

青绿色雾霭里,壁画上的云纹正随着雾气流动扭曲,原本流畅的弧度突然裂开一道细缝,毒雾正从那缝隙里蛇信般窜出。

她猛地想起楚地古籍里的记载:风眼者,气脉之喉——这祭坛的毒雾机关,竟用壁画伪装成了引毒的风眼。

香囊。李昭的拇指碾过她腰间挂着的青铜小囊,断魂草。

夏璃的手已经先他一步按上囊扣。

指尖触到囊身的瞬间,她想起阿娘临终前塞给她的那本《巫医手札》,最后一页用朱砂写着:梦影蛛毒,断魂草为引,以血为媒可解其势。

此刻囊里的草叶早被她摩挲得发旧,可碾碎时扬起的苦涩气息,依然让她眼眶发酸。

接着。她反手将碾碎的草末拍在李昭掌心,自己则抓了一把撒向空中。

青绿色雾霭像被烫到的蛇,嘶地缩了缩,浓度竟淡了几分。

好手段。

赵世安的声音裹着刀鞘撞击石壁的脆响撞进来。

夏璃抬头,看见火把的光从祭坛入口处劈进来,照出二十几个持剑甲士的影子,像群张牙舞爪的黑兽。

赵世安站在最前,玄色锦袍上的金线在火光里泛着冷光,腰间悬的玉牌正是中常侍府的虎纹令。

李待诏,夏医女。他漫不经心转着剑柄,我叔父说你们聪明,果然没让我白跑这趟九曲岭。

李昭突然低笑一声。

他的湿帕子不知何时滑到腕间,血珠顺着指缝滴在青石板上,绽开的小红花像某种暗号:赵公子可知,这毒雾的风眼,其实连着力气层的通风道?

赵世安的瞳孔微缩。

夏璃在此时闻到了异样——毒雾的腐草味里,突然多了一丝铁锈般的甜腥。

那是毒雾倒灌的征兆。

她想起方才震动时落石封堵的石阶,那些原本该排出的雾气,此刻正顺着通风管往上层墓室涌。

封死出口!赵世安突然吼道,剑穗上的青玉珠撞在石壁上,放箭——

话音未落,他自己先捂住了口鼻。

最前排的甲士已经开始咳嗽,有人踉跄着撞翻火把,火星溅在毒雾里,竟腾起一缕诡异的幽蓝。

跑?李昭扯着夏璃退向祭坛东侧,指尖在壁画上快速点过,看那些飞鸟。

夏璃这才注意到,四壁的云纹里藏着极小的鸟纹,每只鸟的喙都对着同一个方向。

她顺着鸟喙望去,最东侧的石壁上,一只玄鸟的尾羽正随着毒雾流动轻轻颤动——那不是画,是浮雕。

李昭的匕首已经抵住玄鸟尾羽的缝隙。

金属刮擦石面的声响刺得人耳疼,可当他撬开第一块石砖时,一道暗铜色的管子咔地弹了出来。

通风管。夏璃摸出银针,沿着管壁缝隙撬动,墓顶排水口的管子,能通到地表。

管壁传来细微的震动。

夏璃知道那是毒雾倒灌的动静,赵世安的骂声已经混着咳嗽从背后传来,近得像在耳边。

她咬着牙加力,银针突然铮地一响,整面石壁竟像门一样向外翻开,一线天光劈头盖脸砸下来。

先上。李昭托住她腰肢。

夏璃抓住管壁凸起的棱,指甲缝里渗出血来也顾不上,直到指尖触到潮湿的泥土——他们竟爬到了墓顶的封土堆里。

她反手去拉李昭时,看见他额角的血已经凝成暗红的痂,沾着石屑贴在眉骨上。

他借力跃上地面的瞬间,封土堆轰地塌了一块,下面传来赵世安的怒吼:追!

给我追——

可那声音很快被闷住了。

夏璃回头,看见青绿色的雾正从他们方才爬出的洞口涌出来,像条吐信的巨蟒。

赵世安的甲士们在雾里跌跌撞撞,有人抱着头惨叫,有人直接栽进了雾里,连挣扎都没来得及。

走。李昭拽着她往林子里跑。

荒林的风卷着松针扫过脸颊,夏璃这才发现他们竟到了九曲岭背面——这里她前日来探过,山脚下有条溪涧直通咸阳。

直到跑到溪涧边,李昭才扶住一块岩石喘气。

夏璃摸出帕子要给他擦血,却被他握住手腕。

他的掌心还沾着断魂草的碎末,混着血渍,像团揉皱的红草纸。

看这个。他另一只手摊开,掌心里躺着枚羊脂玉饰,正是他们在密室暗格里找到的梦影蛛。

夏璃接过来,对着阳光眯起眼。

玉饰内部的纹路突然清晰起来——在蜘蛛的八只脚之间,刻着一圈极小的铭文:赵渊·壬辰年三月·咸阳御赐。

这不是楚人的东西。她的指尖在咸阳御赐四个字上顿住,阿娘说过,楚地玉工刻纹讲究婉转如溪,可这笔画……她抬眼看向李昭,是秦宫造办处的铁线篆。

李昭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望着玉饰上的赵渊二字,突然想起昨日在画院看到的密报——三年前咸阳大疫,死了三千百姓,最后是赵渊亲自带人封了疫区。

而他母亲的帛书里,梦影蛛毒的解法,恰好写着可致肺痨之症,与疫症相似。

他早就在布局。李昭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用楚地毒术制造瘟疫,再以平疫之名掌控粮仓;用玉饰为引,抹除所有知道毒术的楚地遗民……包括我母亲。

夏璃将玉饰收进怀里。

溪水从脚边流过,带着山底的寒意,却焐不暖她发颤的指尖。

她望着李昭绷紧的下颌线,突然想起他昨日在画院临摹的《咸阳宫图》——御药房恰好画在太液池东侧,与中常侍府仅隔一条回廊。

阿昭。她轻声说,要查赵渊的毒源,得去御药房。

李昭转头看她。

林子里的光穿过松针落在他脸上,把他眼底的暗火照得更亮了。

他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指腹擦过她耳后未干的汗:后日是太医院换班的日子。

夏璃忽然笑了。

她知道他要说什么——画院的待诏常替太医院绘制《本草图谱》,而她,恰好有位故人在太医院当院正。

溪涧的水还在流。

远处传来甲士们的呼喝,却被松涛声盖得模糊。

李昭牵起她的手往山下走,掌心的温度透过血渍和草末传来,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咸阳宫的东暖阁里,赵渊正捏着块染了毒的丝帕咳嗽。

他望着案头的《楚地遗民名录》,名录最后一页,李昭两个字被朱笔圈了又圈,墨迹里浸着浓得化不开的阴鸷。

终究是要见的。他对着烛火轻笑,帕子上的毒雾腾起,在他脸上投下扭曲的影。

我的凤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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