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星点点时,小山他们再次登上赤墨子大黑宽厚的脊背,准备造访水底。
他们来到水底楼宇的大铁门前,小山和阿尤女游出大气泡,用柔软的扫帚轻拂大铁门和窗口,赤墨子则围着楼宇上下左右游来游去,像似在寻找什么秘密机关。
突然大黑狂摆鱼尾,将背上的七婶他们摇晃得天晕地暗;七婶开始骂骂咧咧:“这畜生墨能量失控,又不安生。阿尤女,阿尤女,快来,快来安抚一下这天杀的畜生,我这把老骨头快被它晃掉半条命。“
阿尤女离大黑远,没有听见七婶的呼喊声;在近处的小山听见了七婶的呼喊声后,迅速地游向赤墨子大黑,他双手托住它大大的鱼嘴,用额头紧贴着它宽阔的脑袋,向它传输着能帮助缓解痛苦的暖能量。
小山耐心温暖地安抚着躁动的赤墨子。
“王,这里,这里,在这里挠痒痒可以唤醒沉睡的楼神。”
全神贯注的小山被说话声惊醒,这是他第一次听懂大黑的话语,他愕然又狂喜;他在想可能是自己的能量与大黑的能量结合后达到了能量共频的原因,才使得他能听懂赤墨子的语言。
小山兴奋地问:“赤墨子,你说话了?“
大黑鱼说:”我一直在说话,可是你们不愿意听懂,却把我当成邪恶的另类。“
小山说:”不是,你是我们的战友,强有力的伙伴,怎么会是邪恶的另类呢。现在最要紧的是墨能量正在折磨你,我先帮助你稳住身上的墨能量,再去唤醒楼神。“
赤墨子幽怨地说:”我身上的赤能量与墨能量,早在很多年前就可以控制自如,但是精灵们还是用老旧带着偏见的心态对我保持着错误的评判。“
“啊,原来是这样,那真是难为你了。“
赤墨子急切的催促着小山,说:“一点也不为难,我懂我就够了;现在又多了个你,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了;我们赶紧唤醒楼神吧!”
小山抚了抚赤墨子的大鱼嘴,便游回大气泡内拿起一把竹枝做的硬扫帚,按照赤墨子指点的地方使劲地给楼神挠痒痒。很快墙体开始晃动,一声浑厚苍老的叹息声传来,小山没有停止挠痒痒的活儿,这时候苍老而又铿锵有力的笑声传进他们的耳朵里。
美栗和美果欢呼着:“醒来,醒来,快醒来。“
楼宇开始说话:“朋友,你来了,谢谢你!啊!真舒服呀!”
小山大声地说道:”楼神爷爷,我们是来自水尤宫的精灵。现在我们居住的家园正在渡五百年一次的大劫,我们需要您的帮助。”
“帮助?有意思,说说看。”
小山抓住机会赶紧说重点:“我们需要借用您的七色缕光鼎。“
“啊!那东西太久远啦!啊!岁月拿走了我许多的记忆,让我想想,想一想什么是七色缕光鼎。”
小山他们都屏住呼吸紧绷着神经,耐心地等待着,他们像画一样静止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里充满期待。
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没有等到楼宇的答复,只觉得眼前的楼宇又睡着了。小山拿着扫帚又重复着挠痒痒的活儿,阿尤女也过来帮忙。
不一会儿,苍老浑厚的笑声再次传来,小山抓住机会追问:“楼神爷爷,您想起什么是七色缕光鼎了吗?”
阿尤女没有闲着,拿着扫帚继续清扫楼宇,努力做着挠痒痒的活儿。
“啊!七色缕光鼎,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当然可以啊,借给你们,借给你们,没问题,没问题。”
听到这里,所有的精灵们都雀跃欢呼起来。
小山说:“谢谢您,楼神。”
“啊!我不是楼神,我就是一排破旧老损的房子。啊!我孤独寂寞,需要朋友。”
七婶大声在喊道:“我们都是您的朋友。”
“我需要的朋友,可以陪伴、可以懂得、可以追随。”
七婶继续说:“常言君子之交,淡如水;太浓腻了,就不是朋友了。陪伴、懂得和追随,那不算朋友,那是君臣。“
“啊!可怕的思想,可怕的说教;啊!我需要朋友,可以陪伴、可以懂得、可以追随。”
七婶正准备说些什么时,八婆却阻止了她。
这时候赤墨子游向楼宇的铁门前,它对楼神说:“楼神,请允许我称呼您为楼神,不管您是一排破房子,还是高高在上的神;我都尊称您一声楼神。“
”啊!感谢你,感谢你对我的肯定和尊重。朋友,一句善言三春暖;啊!你是朋友吗?“
此时除了小山和阿尤女,其他的精灵都不知道楼神在与谁说话,他们一个个茫然、呆然地漂在水中。心中除了七色缕光鼎,什么也想不起来;更不用说用什么温暖的言语去安抚一颗孤寂的灵魂了。
赤墨子大黑围着那排房子游了一圈,说:“我有着和您一样的孤独和落寞;因为我曾那样的不被懂得,所以懂得你的苦。每一个十五和十六的夜里,我与月亮说话,正如你与早晨的朝雾和阳光拥抱一样。我像幽灵一样在夜里独舞,你如神灵般在阳光下辉煌,我们相同又不同。”
阿尤女听着赤墨子的话悄悄地流下了泪水,她自认为自己是大黑的朋友,懂他知他,却全然没有感受过他真实的内心;此时羞愧地低下了头,流下了伤心的眼泪。
赤墨子大黑还在说:“我像您一样渴望朋友,渴望被懂得、被尊重。楼神,如果您不嫌弃我是条又大又黑的丑鱼,我愿意做您的奴仆,永远陪伴左右,不离不弃;永远地追随您!“
赤墨子话音刚落,大铁门突然就开了。
楼宇苍劲浑厚地声音再次响起:”进来吧,我的朋友,啊!拿走七色缕光鼎,送给你爱护的他们;拿去,拿走。“
赤墨子大黑卸下背上的大气泡,用鱼尾将大气泡抛到小山和阿尤女的面前;小山托起大气泡,将大气泡牢牢地固定在自己身旁,以免大气泡被水流带走。
此时大黑摆动大鱼尾,悠悠然地向敞开着的大门游去;一旁的七婶跳出大气泡,也跟随着大黑鱼后面游进大铁门,七婶仿佛是通过了一条黑黢黢的通道,从楼宇的后面径直地游出来,她回头一看,后面却是一堵墙;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样被楼宇排除在外的。大门虽然是敞开的,她却游不进去;他悻悻然地游到小山身边,钻进大气泡内闷不出声。
大家看见赤墨子大黑嘴里衔着一只破旧的铁罐子从大铁门里游出来,它将那只铁罐子放在小山的手中,又用嘴顶了顶小山的脚,就如初见时一般将小山顶了个趔趄。赤墨子接着又围着小山和阿尤女游了一圈又一圈,一圈又一圈,它在做最后的道别。
最后它头也不回地游向那扇敞开着等待他的大铁门。
小山对着赤墨子的背影大声喊道:“大黑,祝福你,祝福你快乐,祝福你健康,再见啦!”
小山挥手说道别时,赤墨子的身体已经完全游进楼宇内,并很快就消失在他们的眼前,大铁门随即合上。
小山没有知觉地拿着那个长满铁锈的罐子,它不像鼎,却觉得比古鼎沉重千倍,那是大黑用自己的自由换来的。
水下的暗流突然剧烈晃动,波纹荡漾时,楼宇伴随着流动的波纹渐渐消失不见。精灵们呆立在那里,他们终于拿到了日思夜盼的七色缕光鼎,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小山没有感觉到获得的喜悦,只有一颗沉重的心。返回到船上已是第二天的傍晚时分,小山用水将那只锈迹斑斑的罐子洗得锃亮光洁,将它放在船板上。
晚霞的余晖照着罐子闪耀着七色光芒,精灵们坐成一圈将五光十色的罐子围在中间,没有欢乎声,没有说话声。他们只是静静地看着罐子的光芒随着晚霞的退去也跟着渐渐暗淡下来。
当天边最后一抹云霞隐去后,在深灰色的苍穹下,铁罐子又回到最初时的又破又锈的黯淡样子。谁能想到,就这么一个铁锈斑斑的破罐子会是他们要寻到的七色缕光鼎呢,正所谓器有它本身的傲与藏,若是无缘又怎能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