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冀州断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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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邺城粮仓的粟米堆成山峦时,刘贤正在黄河冰面上凿洞捕鱼。三寸厚的冰层下,二十尾鲤鱼困在竹篓里扑腾,溅起的水珠还未落地就凝成冰粒。赵云的白袍掠过冰面,龙纹枪尖挑着的密信滴落墨迹,在素绢上洇出五月断粮四字。

袁本初把界桥粮道守得比皇宫还严实。刘贤将鱼篓掷给亲卫,冻红的手指在冰面画出冀州水系图,但若黑山贼知道邺仓存着五十万石新粟...

张宁正在给冻伤的士卒敷药,闻言忽然抬头:黑山张燕上月刚与袁绍歃血为盟。她腕间的七星镯碰响药罐,里面泡着二十只信鸽的尸首——这些被毒杀的飞禽脚上都绑着邺城密报。

刘贤的匕首突然刺入冰面,刀尖抵住条挣扎的鲫鱼:所以需要场贼喊捉贼的好戏。他拎起活鱼扔向空中,赵云挽弓搭箭,箭矢穿透鱼鳃钉在十丈外的枯柳上,让张燕的人换上白波贼旧衣,记得把抢来的袁军腰牌‘不慎’遗落几枚。

暮色降临时,二十辆牛车碾着冰碴驶向界桥。张燕裹着破羊皮袄蹲在粮车上,腰间那柄缺口的环首刀是三年前刘贤所赠。当邺仓的烽火台亮起第三盏灯笼,他忽然扯开麻袋,陈年粟米的霉味混着磷粉飘散——这是从匈奴尸体上刮来的狼粪,遇风即燃。

放火要放两头。张燕踹翻粮车,火折子擦过浸油的麻绳,东边烧真粮,西边烧秸秆,让袁绍的救火队跑断腿!三百假扮流寇的黑山军应声散开,故意用并州口音吼着为天公将军报仇。

第一缕火舌舔上粮垛时,守仓校尉的铜锣还没敲响第三声。张燕夺过敌将的头盔扣在头上,反手劈断袁字大旗:告诉审配老儿,这是郭太将军收的利息!他特意提起已故的白波贼首领,染血的旗布裹着袁绍赏赐的玉佩坠入火海。

对岸突然传来马蹄声,张燕瞳孔骤缩——来者竟是本该在幽州剿匪的颜良!他急吹三短一长的鹧鸪哨,潜伏在冰面的死士立刻凿穿冰层,二十辆粮车沉入河底,裹着铁皮的麻袋在激流中炸开,漂起的粟米瞬间堵住水道。

撤!往黑山老寨撤!张燕率众窜入松林,故意将并州特制的箭矢射向追兵。颜良的坐骑被绊马索撂倒的瞬间,林间惊起群鸦,羽翼拍落积雪盖住了伪造的撤退痕迹。

五更时分,刘贤站在邺城外的乱葬岗,看着审配带人查验焦尸。姚海捧着从河底捞出的麻袋近前:按您吩咐,每袋掺了三成砂石。袋口露出的粟米发黑变质,正是袁军克扣的军粮。

不够。刘贤抓把粟米撒向墓碑,让张燕‘逃窜’时丢几卷太平道残经,要带邺城官仓的朱砂印。他踢开脚边的无字碑,露出底下埋着的二十具尸体——这些袁绍派来的细作,此刻穿着白波贼的装束。

审配的马车突然转向乱葬岗,刘贤迅速裹上破麻布混入流民。他听见袁绍的谋主厉声喝问仵作:可验出贼人来历?

回大人,箭矢是并州军三年前的制式。仵作捧上断箭,尾羽处模糊的吕字依稀可辨,但死者怀中的《太平清领书》,盖着邺城书吏的私印......

刘贤的咳嗽声恰到好处响起,流民们突然哄抢仵作手中的证物。混乱中,他袖箭射断马车缰绳,受惊的马匹拖着审配冲下山坡。张宁的银针在此刻出手,刺入马颈的瞬间,赵云的白马已截住翻滚的车厢。

大人受惊了。刘贤扶起灰头土脸的审配,指尖掠过他袖中的密信,这伙贼人定是黑山军假扮,并州愿出兵协剿。他故意露出半截竹符,上面郭图的印鉴让审配瞳孔骤缩。

邺城粮仓的余烬未冷,袁绍的斥候已追至黑山。张燕站在峭壁上看追兵入谷,忽然挥动令旗。二十根裹着袁军战袍的草人从山崖坠下,谷底埋着的火油瓮同时炸裂,烈焰中颜良的咆哮震落松枝积雪:张燕逆贼,主公定将你碎尸万段!

当夜,刘贤在黄河冰面垂钓,鱼线突然剧烈颤动。拽上来的不是鱼,而是绑着密信的铜管——邺城细作传来消息,袁绍已令麴义率先登营北上讨贼。

该给公孙瓒送份大礼了。刘贤将密信折成纸船放入冰洞,就说袁本初的精锐都陷在黑山,幽州的粮仓正空着。

张宁正在煮药,忽然抬头:那些沉河的粟米,足够万民熬过春荒。

不够。刘贤的匕首在冰面刻出并州疆域,我要袁本初亲手打开邺仓,求着百姓领他的救命粮。

晨雾中,二十辆水车驶向邺城。车里装的不是水,而是泡烂的粟米与死鼠。守门士卒皱眉查验时,张燕的残部突然在城头放箭,箭矢上绑着的布条写着:袁公仁德,开仓济民!

当第一袋霉米砸在审配轿前时,刘贤的商队正带着邺城官仓的密道图驶向幽州。冰层下的鲤鱼仍在挣扎,撞得竹篓咚咚作响,像极了邺城暴动的鼓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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