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洛阳劫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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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太学的槐树叶在热浪中蜷曲成焦黄的拳头,刘贤的牛皮靴碾过满地《熹平石经》残片。蔡邕的白须缠在辟雍鼎耳上,这位当世大儒十指抠进青铜饕餮纹的兽口,嘶哑的吼声穿透火焰吞噬竹简的噼啪声:让老夫与这《尚书》石版同归九泉!

董卓的赤兔马撞塌明堂门槛,鞍鞯暗格里泄出的硫磺粉随着马蹄撒成蜿蜒火蛇。西凉军将火把投向灵台观星阁,楼顶二十八宿铜像熔作金汤,裹挟着燃烧的《周髀算经》竹简倾泻而下。刘贤扯断运书厢车的绞盘绳,二十张浸泡过井水的牛皮帐突然展开,将坠落的铜汁兜成弧形水帘。

三息之内搬空石经!刘贤的陌刀劈开太学门锁,二十辆厢车冲入火场。这些车轴裹着三层熟牛皮,车厢暗格填满河沙,正用细孔竹筛分拣飞散的帛书残片。蔡邕怀抱的《毛诗》残卷突然脱手,泛黄的绢帛被热浪卷向屋脊,老迈身躯却被火舌舔舐着撞在《孟子》石版上。

李傕的狼筅挑飞燃烧的《东观汉记》,鎏金戟尖刺穿第三辆厢车的左轮。刘贤猛拽车底机关,藏在夹层的石灰粉喷涌而出,遇火升腾的浓烟瞬间遮蔽追兵视线。徐庶挥动令旗,最后一辆厢车撞开蔡邕,车尾暗藏的渔网兜住燃烧的硫磺,在夜空织出流火天罗。

走北邙山暗道!刘贤拽起蔡邕跃上车辕。车轮碾过未央宫残瓦,车底犁头翻起散落的青铜簋器,鼎耳撞击声竟与西凉军战鼓同频。蔡邕咳着血沫指向南宫废墟:永巷第七块地砖......咳咳......藏着太史公亲注的《孝景本纪》...

郭汜的重甲骑兵撞破章台门,战马铁掌镶着的铜刺勾扯满地书简。刘贤的厢车突然变阵,车辕弹出精铁钩镰,将街边三十架守城床弩的牛筋弦尽数割断。绷断的弓弦抽碎西凉军铁甲,藏在弩机暗格的《孙子兵法》竹简如飞刀四射,钉入敌骑咽喉。

子时三刻,景室殿藻井轰然塌落。蔡邕扑向二十口犀皮大缸,缸中鱼膏浸泡的《战国策》竹简浮起诡异气泡。刘贤的陌刀劈裂殿柱,藏在柱心的墨家机关图卷轴滚入火堆,硝制羊皮遇热显出邙山密道全图。徐庶用铜鉴聚焦月光,烧灼出的焦痕勾勒出暗道走向。

焚尽!董卓的咆哮震落梁上铜铃。西凉军火把引燃犀皮,鱼膏沸腾着裹住典藏室的门轴。蔡邕突然撞破暗窗,怀中《石经》残片划开掌心,血水渗入鲁班锁榫卯,地面轰然洞开三百卷油布典籍,随暗河水瀑冲入洛河。

五更梆响,黄河浮桥的木板开始燃烧。刘贤的厢车在此刻解体,车厢化作载书筏顺流而下。蔡邕跪坐筏头,用断笔在牛皮上刻下《河图》残篇,血水混着墨汁在湍流中晕染。对岸西凉军的火箭如萤火坠空,筏尾突然竖起浸湿的竹排,燃烧的箭矢遇水蒸腾起护筏白雾。

函谷关峭壁垂下三千麻绳时,朝阳正刺破太学废墟的浓烟。太行山民操作着桔槔改装的绞盘,用藤蔓编织的网兜将书筏拽上千仞绝壁。蔡邕最后回望已成火海的洛阳,将毕生所注《论语》残稿投入惊涛:让腐儒之见随前朝俱焚......

刘贤突然撒出整袋粟种,飘散的谷粒吸附着燃烧的残页沉入河底。浑浊的水流中,那些载着文明碎片的粟种在淤泥里生根,等待某场春雨唤醒沉睡的简牍。徐庶割断最后一根缆绳,望着对岸追击的西凉军冷笑:董仲颖可曾读过《淮南子》?这满河星火,来年当化育万亩嘉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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